谁对薨星宫结界动手,同等于在挑战阴阳寮这个集天下术师于一地的能者众多之地。
“这下就不只是京都的内乱了。”贺茂保宪沉声说。
“阿倍仲麻吕留下的手札说过,盛世伴天灾人祸,天灾已经有了,现在就差人祸了。”长泽时礼嗤笑,“也亏他们能从那么大一沓古卷里找出死灭回游这玩意。”
“那群诅咒师想做什么……”
“不知道,去问问不就得了。”红发咒术师用力翻身而起,站起来理顺皱起来的衣服,抬脚就准备出门。
贺茂保宪见状当即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你怕是去不了。”长泽时礼努努嘴,提醒,“藤原还在,你得陪着他。”
“可是……”少年阴阳师担忧未遂,就被抢过话题。
“你当初跟着我在长街上迎接百鬼夜行的时候可不是这个反应哦保宪。”
“好吧。”贺茂保宪无奈,“您小心。”
长泽时礼趁贺茂保宪还没带上乌帽子,揉了一把他的头顶,“放心,我可是京都最强!”
…
一个人悄悄地潜入宅邸,正在悄悄地旁观宿傩的咒术练习。
他咂咂嘴,有点遗憾。
因为宿傩是刚入门的咒术师,不仅是个新手,还是个纯战斗系的猛新,和晴明那种正经术师天差地别。
想偷偷围观一下对方的咒术,就有着隔行如隔山般的天堑。
尽管芦屋道满并不是纯粹意义上的阴阳师,咒术和阴阳术他皆有习得,但他学不来菅原道真那种叛逆理念是真的。
那根本就是绕开前人栽下的树,非要走太阳暴晒的路,有阴凉他不乘,有桥他不过,摈弃一切经验从本源开始。
可摸透咒力根本去针对敌人的效果是显著的,更别提菅原道真还有那么一双眼睛。
研究咒术乃至人类本身的可能性,这就是菅原道真一直以来的叛逆。
太叛逆了,被排斥属于自己作的。
学无可学,芦屋道满转身打算走人,一回头被吓了一跳。
那个刚刚还在庭院里练习的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背后,一双猩红的瞳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是谁?”
“……”芦屋道满进行了为时三秒钟的思索。
菅原道真是什么天才吸引体质吗?
还是说他那个阶段的强者能慧眼识珠?
“这不公平。”僧人术师小声自语,“这下我的目标要增加了。”
晴明这个目标他还没翻过去呢,又来了一个,虽然还没有很深的咒术见解,但对咒力的融会贯通已经不是个小孩子该有的基准了。
哪来的这么多天才!
“你在说什么?”
宿傩手中咒力聚起,短短几刻钟之内斩击术式的雏形居然真的被他摸出来了!
“我在说——你很聪明——”芦屋道满双手拉着头上的僧笠,焉哒哒地低下头。
“那么,菅原公的弟子。”
芦屋道满复而笑意吟吟地抬起头,“既然见面了,不认识一下就让人很遗憾了。”
“我也这么觉得。”宿傩咧开嘴,“想打一架不用说得这么委婉。”
“好吧。”芦屋道满一叹,他后退几步拉开距离,说道:“先礼后兵,我叫芦屋道满,一名播磨流术师,输给我可以下次再来找我哦。”
“宿傩。”宿傩张狂大笑,他正好找到了一点术式的方向,正想找个实践的地方,正好有人来了。
“但谁输给谁还不一定呢!”
第11章 谁比谁更猖狂(10)
诅咒师,通常理解为做出伤天害理行为,被阴阳寮断定有悖人理的术师。
大势所趋的平安初期天灾接连不断,鬼神妖邪霍乱人间,平安京作为奈良时代倾力占选的灵气汇聚之地,吸引了无数术师来朝,这里有最多最广泛的术式,也有不少术师在接触到世代的核心之后心生邪念,堕落为诅咒师。
“说点什么。”
咒术师拨开低垂的树杈,浓郁树荫下是浸没土地的腥红,铁锈味萦绕这块土地久久不散。
这里刚刚死去两个曾经在平安京风光无限的一级咒术师,尸体就在树下,远处的咒灵对其肉.体虎视眈眈。
长泽时礼蹲下来,俯视和最后一个诅咒师,他再次重复一遍自己的问话:“你都快死了,随便说点什么遗言也行。”
“哈哈……,遗言?”诅咒师的嘴角不断溢出鲜血,长泽时礼没有放水,这一口气最多吐出一两句遗言,坚持不到救援。
“遗言就是——我等必将胜利,继承先人的遗愿颠覆世界!”
“咒术盛世,是属于真正懂得阴阳五行的我们!”
诅咒师发疯似的大笑起来,面目狰狞比咒灵差不了多少,他的癫狂引起了附近咒灵的躁动,隐隐有着吸引恶意的趋向。
“好吧。”长泽时礼垂眸,修长的手指尖凝聚出一点咒力聚集,浮空绘出五横四纵九字纹,明明晃晃地落到诅咒师眼前。
下一瞬间,周遭氛围风声鹤唳,未知的诅咒正在显现于世。
这是芦屋道满的术式。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诅咒师脸上的狰狞表情一变,充满不可置信的惊惶。
“你怎么会道满大人的术式……!”
声音戛然而止。
血滴擦着眼尾飞入鬓角,沉进张扬的红发里,长泽时礼抬手抹开,摩挲着指腹的血迹若有所思。
短短一刻钟内,三个叛逃的一级咒术师全部身死道消。
“这下真要出乱子啦。”长泽时礼感叹道。
平安京护城三大流派,阴阳师占星观月是守护,咒术师杀戮祓妖是保卫,神道教祭祀是请愿庇护。
哪一头出问题都可能给平安京带来灾难。
内忧外患,齐了。
长泽时礼突然好奇,“系统,如果宿傩没人收养他会怎么样?”
他并不怀疑那个孩子能活下去,但在这样一个内忧外患天灾人祸聚齐的平安时代,估计性格不会比他看见的要好。
「……大概,会变成一个唯我独尊,会吃女人和小孩的自由主义混沌恶,吧?」系统怂怂地说道。
长泽时礼:“竟然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宿傩本性好自由,不喜欢受任何人的约束,让自己高兴的事情他乐于尝试一下,不喜欢的,例如那个御守,只是推开算是给长泽时礼面子了。
如果在这样一个百鬼丛生的时代想要活得恣意妄为,不疯也要成魔。
…
宿傩和人打起来了。
本来只是被长泽时礼炸了一面墙的庭院乱糟糟,打理好的石阶草坪更是一塌糊涂,咒力残秽布满肉眼可见的每一处角落,全是对战留下的狼藉。
“晴明。”看着眼前这幕,贺茂保宪在心里对自己的老父亲深感同情,他对小师弟说:“你说父亲最多撑几天?”
“菅原大人一般是三天被骂一顿……”小小的白发阴阳师摇摇头,“这个势头下去,忠行老师恐怕会禁止他们俩进阴阳寮了。”
就拿某特级咒术师教学生那个劲头,要是在阴阳寮教,隔天阴阳寮被炸了都不稀奇。
“是吧,我也觉得。”老成的少年阴阳师和晴明面面相觑。
“对了,宿傩呢?”贺茂保宪从过来就没看见那个小孩的身影,他突然感觉不对劲。
他们赶来的时候庭院已经大变样了,应该是战斗刚刚结束,和宿傩打起来的那个人下落不明,但宿傩的咒力气息表明他应该还在附近才对……
贺茂保宪当即反应过来,这不是菅原道真平时在阴阳寮的打闹,而是真的出事了!
晴明从袖口抽出一张符咒来,轻声念几句,一挥手:“去!”
环绕阴阳师灵力的符咒一出现就远远飞走,消失在视野里,贺茂保宪和晴明对视一眼,意识到出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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