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悠仁反应过来,立刻去查看同伴们的情况。他转头看向车厢内的一瞬间似乎感觉视野之中有尸山血海场景一闪而逝,如同损坏的电视机一般在他察觉之前就消失了。
虎杖悠仁揉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接着就去扶着学姐佐佐木转移去安全的车厢了。
领域并未展开。
因为,在场的所有「人类」都没有承受得住如此庞大咒力的能力,包括那个家伙。
——好,好得很!
再多的愤怒和不满在看见这家伙明明看不见咒灵却还是傲慢地能洞悉一切时都烟消云散了。这样还能怎么办?还能对他动手不成?
宿傩站在在依旧高速行驶的列车顶,赤红的双瞳透过阻挡锁定车厢内的那个家伙。他没有动,就这么沉默地看着。
结界咒力仍在闪烁。
最后一次见菅原道真是在什么时候呢?
时间太久了,宿傩自己都要记不清了。总之应该也是一千年以前的事情了吧,那个时候他才二十不到,是整个平安京屈指可数的少年天才,和安倍晴明一样师从名门,恣意而无所畏惧。
这样说,宿傩应该感谢菅原道真。
菅原道真的庇护从平安时代开始绵延至今,除了狱门疆那种非攻击类的术式能困住他之外,哪怕是现在最强的咒术师五条悟都无法达到祓除的效果。正是这样的庇佑使得诅咒之王在平安时代可以兴风作浪并全身而退。
因而,宿傩参与了一整个咒术盛世。
在那个年代里,他看见了神明使徒行走人间,咒灵妖怪为祸山林,各类咒术百花齐放,人类咒术比肩神明的时代无愧盛世之名,任何出其不意的可能都能在那个时代发生,整个平安时代的咒术正如菅原道真所期待和预想的那样盛大辉煌。
可是——那个时代的咒术如同烟花一样绚烂啊。
在人鬼共行的时代里为人类术师博得优势的人却死在了盛世之前。
我不是你引以为傲的学生吗?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风撩动发丝,列车还在前行。宿傩抬眸,终于肯转动赤红眼珠看向东京方向,他感受到认识过的咒力在往这边驰行。
是那个六眼小鬼,应该是察觉到了御守的咒力过来找自己的。
宿傩嗤笑一声。他还记得呢,六眼小鬼在祓除他失败之后发现他身上那些咒纹由来时的表情。
这次他不会再错过了。
…
头顶的车顶被火焰融开一个洞口,隔着车顶能看见晴朗的天空。
长泽时礼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偏了一会儿,他没记错的话早年城市列车方面还是干部的夏目漱石应该有让港口mafia入股,所以这大概也算得上是港口mafia那边的产业……
虽然脑海中的思想不知道跑哪去去了,但他却没有转身和其他乘客一样转向其他安全的车厢,反而干脆等在这里。
不过再次看见熟悉的身影的时候长泽时礼还是顿住了。
他笑起来,和很久以前一样打趣道:“我还在想你要在上面吹风吹多久,怎么,舍得下来见我了?”
他养过的孩子长大了。
人类或咒灵之躯没有束缚住宿傩,哪怕是诅咒中赫赫有名的存在,两面宿傩也像菅原道真一样突破了诅咒的限制,可以清晰的显现在人类面前。
因此,长泽时礼看得清清楚楚。
看清楚了面前的身影挺拔健硕,一改记忆里最后那个年轻的少年人模样变得成熟起来,颧骨上的猩红色一同神色不明地注视着他,好像怕错过了什么。
看清楚了那些显现在饱满壮硕的肌肉上,从面庞延伸,像是血迹干涸后的黑色,如果他还有六眼的话一定能够明白其中蕴含的力量是多么恐怖。
他喊他:“老师。”
长泽时礼愣了愣,一如既往的灿金色里再没有了令人胆寒和恐惧的六眼特性,此时倒映出的也不过是曾经养在他膝下的一个天赋出众的孩子而已。
长泽时礼轻轻笑起来,应答道:“我在这里。”
他在这里,也不会再离开。
似乎在无声的对视中确认到了这一点,在下一秒,没有附加任何咒术的拳头即将冲向长泽时礼的脸,但哪怕没有附加力量但仍然有着破空速力,随时可以撼动山石。
被作为攻击目标的长泽时礼依旧笑意吟吟,没有移动的意思,他说:“想打我就不必要了,我会死的哦。”
包含着被丢下的不满,以及为什么亲手在最危险的时候送走自己不让他一起同甘共苦的愤怒的拳头携带了巨大的力量,破空而来的罡风更是直接掀飞额前垂下的红发,却硬生生停滞在了最后的丝毫距离。
长泽时礼有恃无恐地眨眨眼睛:“这个时候应该来点久别重逢的拥抱更好吧?”
“……啧。”
宿傩收了手,烦躁地退后一步,很不满自己就这么被老师拿捏住了。
比起他的口是心非,陪伴他数年的那只非人之物就坦诚多了——小纸人从宿傩怀里钻出来,一个跃步就从宿傩那边跳出来,出乎意料的出现让长泽时礼差点没接住。
“这个东西你还带着呢。”长泽时礼眉眼柔和地将纸人拢在掌心。
只是随手裁剪的纸式神崭新如旧,不需要探查就能知道驱使保护它的咒力来自于谁。
宿傩看了一眼公然叛逃的小纸人,满不在乎地说道:“给你了,这次不许弄丢。”
纸人在长泽时礼手心冲宿傩做了个鬼脸,像是在笑他口不对心。
长泽时礼欣然收下,他再看向宿傩,非人之躯的诅咒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里,既没有上前,也没有离开,反而就在这个不近不远的距离盯着他。
长泽时礼将手里那枚御守抛给他,算是失物归主。
“所以,果然还是在生气吧。”
“我生气?”宿傩抬手接住千年前丢失的东西,听见长泽时礼的话,扫了一眼外面如此庞大的结界,明明已经救下了长泽时礼,但依旧能想起刚才看见那一幕时心脏颤动的感觉。
面对一无所觉的危险,他的这位老师躲都不躲。
宿傩冷笑道:“这个情况你家那个六眼小鬼看见了也会生气。”
长泽时礼‘啊’一声,试图为自己辩解。
“唔,如果你要说这个咒灵的话,其实我可以解决……”
宿傩不想听这个,他还能不了解自己的老师是个什么性格吗。
当他察觉到那枚本属于自己的御守被触发,追着咒术痕迹瞬移到这里来的时候,在万重咒力汇聚而成的结界之下,宿傩却优先注意到了微小角落里的那个人。
和五条悟不同,绘于祝福的咒纹让宿傩能直接确认到灵魂的真伪。
因此他几乎不用犹豫就能知道对方是谁,更是在瞬间就知道那个被咒灵垂涎的家伙是真的会被区区一级咒灵杀死。
那一刻宿傩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火焰,直接将咒灵烧成灰烬,伏魔神龛爆发的一瞬间也被他死死的控制收回,没能伤人分毫。
真的是好,好得很。
菅原道真还是菅原道真,哪怕他放弃了一切咒术力量,看不见咒灵了还是能傲慢地能洞悉一切。
更让宿傩生气的是,菅原道真这样的反应不是他预知到了自己会来,而是单纯的有能够应对咒灵的方法而已,哪怕对于看不见咒灵的他来说风险很大。
菅原道真——长泽时礼从不依赖任何人。
所以他没有把他最忧心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他有很多考量,但他从来没想过可以依靠别人。
宿傩的余光看了一眼破碎的窗外,灌入车厢内的冷风频频吹动两人的衣摆和发梢,在还没有散去的结界之下,他看见了即将抵达的某个白毛。
“你能解决?”
“不如让我告诉你家那个六眼小鬼,告诉他,他的祖先是怎么在有危险的情况下依旧不打算求援,放任自己的咽喉暴露在咒灵爪下?”
宿傩眯起眼睛,这么多年他也不只是在找东西,还有其他的事情在调查:“菅原。”
“除了我和那个六眼小鬼之外,你还收养过其他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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