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上(554)

　　喇叭传来一段略带杂音的静默——它好像没明白自己怎么突然惹猫生气了。

　　喇叭转而问向斐：“你知道它是不是真猫吗？”

　　向斐好心提醒超市：“你要叫它猫仙, 不能叫它猫妖。小绒毛喜欢‘猫仙’这个称呼。叫它‘警猫’也行。”

　　喇叭：“这份莫名的执着听起来就很猫啊。”

　　喇叭从善如流地改口：“猫仙, 你能回答我的疑惑吗？”

　　小绒毛的脾气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听到超市乖乖改口后，它好奇：“你在和负司签约时, 没有顺便问负司吗？负司是最清楚我情况哒。比我自己都更清楚。”

　　喇叭：“签约时我根本不知道负司具体会派哪些员工来。我与负司的合同中对员工人选的仅有约束是：至少需派两人, 且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能恶劣。”

　　向斐：“‘至少两人’是因为单独一人长时间待在超市内容易出心理问题吗？”

　　喇叭：

　　“是的。”

　　“早期我业务不熟练，还有近来实在找不到合适人选时, 我都试过只在超市内放一个经营者，结果无一例外都很糟。”

　　“尤其早期，连机器人都没有时，单独工作的经营者全都崩溃了。”

　　“近代不崩溃的寥寥几个，则全部沉迷进了机械制造技术。”

　　“改造机器人、造武器，甚至差点把我的超市改造成战斗堡垒。”

　　“还把进来的每一个顾客当作新武器试验对象。”

　　“人类的情绪起伏最大，但变数也最大。麻烦。”

　　“猫仙，你究竟为什么能说人话？”

　　小绒毛这次大方地给超市讲了自己入负司的过程。

　　喇叭：“啊……这个，别说我了，即使是负司也无法复现啊。完全是碰运气。”

　　小绒毛：“负司才不想复现呢。它可嫌弃我啦。”

　　喇叭：

　　“假的。负司对它的老员工都满意。”

　　“只要你们给负司产出的能量总和，大于负司维持你们魂体稳定的能量，负司就都喜欢你们。”

　　“能产出价值又不破坏公司的员工，都是好员工。”

　　新的雾门出现，这一次进入超市的是一个面色焦急、满脸通红的少年。

　　他与向斐对视后，面上更红了，结结巴巴地问：“请，请问这里有卫生间吗？”

　　向斐沉默一秒，见一个导购机器人闪灯迎上去准备给顾客提供贴心服务，向斐连忙开口对少年说：“你先在这个许愿池前许个愿。”

　　导购机器人滚轮停止，等待。

　　少年不明所以，但似乎着实憋得难受，于是靠近许愿池，含糊地说：“我想去卫生间。”

　　购物卡到手，导购机器人立刻教少年使用超市内卫生间的方法。

　　五分钟后，少年握着购物卡重新走到了向斐面前，相当不好意思的模样。

　　向斐：“大致情况都清楚了吧？”

　　少年：“嗯。”

　　向斐：“那就去购物吧。或者，先再许几个愿、拿到更多能量后，再购物。”

　　少年：“我进来后你先让我许愿，是因为等我去过卫生间后，心里的愿望就少了一个吗？”

　　向斐：

　　“我是这么想的。”

　　“你那个愿望太容易被实现，等实现后它内里的能量就凭白消散了，不能兑换到超市币。”

　　“而我估计那个愿望是帮你呼唤到超市大门的最核心愿望。”

　　“即，它是本该能帮你换到最多能量的一个愿望。”

　　“如果没了它，说不定你就白进来一趟了。”

　　少年：

　　“怎么会是白进来？能给我一个卫生间我就觉得自己被拯救了。”

　　“购物卡和导购机器人都说，我进来期间，我的原世界相对于我时间暂停，等我回到原世界后，我是会落在我进超市前的时间点和地点。”

　　“即使我附近有人，他们也不会察觉到我消失过，最多只能看出我入超市前后身上发生了大变化。”

　　“是真的吗？”

　　向斐：“从规则上来说，是真的。但我无权窥探顾客的原世界，所以我并未亲眼验证过。”

　　少年：“有明确规则就好，比全是潜规则强多了。”

　　小绒毛：“你为什么在原世界里找不到卫生间呀？”

　　少年微微一顿，然后瞠目结舌地看向小绒毛。

　　小绒毛大度：“不想答可以不答。”

　　少年保持目瞪口呆的表情，视线移向向斐。

　　向斐点头：“对，它会说人话。是一只猫仙哦。”

　　少年呢喃：“真棒。”

　　小绒毛：“所以你到底要不要给这么棒的猫仙解答疑惑呀？”

　　少年挠挠头：

　　“其实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在路上被前女友和她的现男友堵了。”

　　“我赶着去卫生间，他们非拉着我闹个没完。旁边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拍视频。”

　　“要是我离开超市时，超市能把我放到其他位置、避开他们，就好了。”

　　“想到回去后还得面对他们，真头痛。”

　　向斐：“要是把你换个地方放，你就等于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消失了。三角恋狗血新闻瞬间变成了灵异向。”

　　少年叹气：“他们再这么纠缠不休，我怕自己哪天要上社会新闻板块。”

　　小绒毛：“情杀？”

　　少年：

　　“是呀。我前女友的现男友可偏执了。就是那种随时可能动刀子的类型。”

　　“就是因为看出他是这种类型的人，我在发现前女友劈腿时才一点都顾不上难过，只满心惊恐，一门心思只想离他们远远的。”

　　“偏偏可能是因为我抽身太干脆，导致我前女友好像觉得自己被伤了面子。”

　　“她几次跑来跟我说什么，她是不得已的、她其实并不喜欢他、她喜欢的人一直是我……”

　　“而她每次跑来找我都会被那个偏执狂发现。”

　　“接着他俩就在我面前上演拉拉扯扯、欲拒还迎。”

　　“每次我都怕那个偏执狂会突然拿出刀子捅向我。”

　　向斐：“所以他带刀了吗？”

　　少年：

　　“没有啊。”

　　“在多数人眼中，他好像都是祈求女友不要与别的男人勾勾搭搭的舔狗。是非常卑微的形象。”

　　“骂名都是我那前女友的。什么勾三搭四、不安于室、水性杨花……”

　　“当然，据我所知，我那前女友也确实比较三心二意。”

　　“分手后我才知道，她之前可不只是脚踏‘两’条船。我简直绿如原野。”

　　“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觉得感情纠葛以感情的方式来处理就好了。”

　　“比如分手、怒骂、让还钱什么的。动刀子实在太过度了。”

　　向斐：“但你好像根本没有实证那位偏执狂现男友会动刀子啊。”

　　少年：“我相信我的直觉。我之前也是先直觉我前女友劈腿了，然后才找到了证据。”

　　少年走到许愿池前，许愿：

　　“希望我不会挨刀子。”

　　“希望前女友不会继续纠缠我。”

　　“希望那偏执狂不要把我当威胁、不要意图处理我。”

　　“希望我能尽快从这段倒霉催的、莫名其妙的多角关系里安全脱身。”

　　“希望我下次再急着上卫生间时不要再被他们堵住了。”

　　“希望我不会上社会新闻。”

　　“也不要上灵异新闻。”

　　……

　　向斐和小绒毛眼睁睁看着这位顾客的余额值突破到了四位数。

　　除了鬼顾客外，这位兑换超市币是最效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