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高临下看着他双目失神却讨好般望来的模样,咀嚼藤蔓前乖乖用舌尖舔舐时唇边唅不住而垂落的晶莹。
他将手指埋入他的发丝。
这场进食中,他仿佛是恩赐的神祇,是他一切的主宰。
他亦如同最耐心的猎人,等待着他的猎犬完成进食。
贺同舟眼底的猩红随着进食终于渐渐褪去了颜色,意识也仿佛在饱腹感中重得清明。
“饱了?”
“我就说只差一点点!!饱了,这次我真的不饿了,而且我好像……”
贺同舟兴奋地说道,但当他再次抬起头却惊见面前人眼底已是一片猩红。
“吃饱了,那是不是该我了?”
……
连阙回到牢房时已是深夜,昏昏沉沉间不知睡了多久,待到天光熹微他朦胧间察觉不对。
他未敢擅动透过微眯的眼缝看去,只见同牢房的囚徒目光空洞,在他的床头已不知站了多久。
连阙表面不动声色,暗中摸向口袋中的刀柄。
毕竟昨日他刚教训过这位室友,如果他想在自己睡着之后报复……
正在这时,站在床头的人忽然俯身靠近。
连阙抽出手中的刀柄,眼中寒芒乍现间,俯身的人忽然用力嗅了嗅,将双掌合并在胸前。
连阙正觉得他的动作诡异,他忽然张开口——
“汪汪!汪!”
“……”
连阙的刀硬生生顿住,就见他半夜不睡觉忽然跑到他床边狗叫的室友开心吐着舌头凑了上来。
他默默收了刀柄,用室友的床单将不知是不是在梦游的人捆好。
刚做好这一切,他正打算继续睡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一阵用力摇晃铁门的声音。
连阙侧耳细听,那声音不知来自哪间囚室,只片刻后便消了声息。
正在他心下疑惑时,走廊内一阵警报声响起,数名狱警快步自连阙门前跑过。
连阙起身悄无声息地来到门前,顺着铁窗望去,见狱警围在一间囚室门外。
在一阵强电流声过后,他们再三确认后才在互相示意下将囚室的门打开。
就在门开启的一瞬间,本该在电击下失去意识的人忽然将他们撞开冲出门去。
狱警纷纷举枪拦截,场面陷入一片混乱。
众人合力将发狂的异化人擒住,只是这一次,他们并未如前几次一般就地格杀,而是将针剂推入异化后的手臂。
连阙观察着这一幕,视线落在异化人的颈环上。
发狂异化人的颈环不似往常一般绿灯频闪,也没有异化外泄后的红灯警报,在那人明显具备的异化特性中闪烁着奇怪的蓝光。
明明他已经异化显形,为什么颈环没有红色警报反而发出蓝光。
“……会攻击同性,他室友都被……把他送去……他有选择配偶吗……那让系统随机匹配……”
狱警看着逐渐昏迷的异化人,示意将其带走,其余狱警进入牢房检查,随即自房间内抬出一具满身是血的尸体。
“已经没有生命体征,大多数未进入求偶期的人都会被求偶期室友识别为潜在竞争对手,所以才会……”
“带下去吧。”
狱警们说话间通讯器上却忽然发出警报,几人当即示意两人将其送走,其余人赶往下一个地点。
“……该死,怎么一大早这么多……”
狱警的话相隔太远辨识不清,只字片语中还是让连阙捕捉到了一些关键信息。
他略一沉吟,方才那个人并没有破开封印,而是——进入了求偶期,求偶期刺激异化显形而非主动开启异化,故而未被判定为主动越狱。
看起来昨夜有不少人进入了求偶期,蓝色的指示灯正代表着求偶期。
也正因为其附带产生的好战因子让刚刚那人攻击了室友……
连阙疑惑收回视线看向身后被他牢牢捆在床架边的室友,只见他已生出了一对兽耳,见连阙望来目光晶亮地直起身,如果不是因为嘴被塞住,恐怕更是会将舌头伸出尽显犬科讨好的姿态。
他的颈环之上正发出长亮的蓝光。
“……”
连阙陷入沉吟之际,走廊内已是一片混乱。
狱警开始逐一检查囚徒们的状态,典狱长站在走廊正中,偶尔有因求偶期发狂狱警无法压制的人,他才会出手协助镇压。
“怎么忽然这么多人一起进入求偶期!”
“典狱长大人,已经把求偶期的人配对送去观察室,四层的观察室快满了,剩下的人该怎么处置?”
“典狱长,已经有七人被同牢房进入求偶期的人攻击致死,二十六人受伤,目前伤亡人数还在增加!”
“典狱长……”
……
在这片混乱中,有狱警打开连阙牢房的门,看到牢房内这样安静的狱警先是一愣,他们随即将目光落向被连阙捆在床边的人。
“这里还有一个进入求偶期的人!你们几个……”
他说着正欲示意大家一起把人带出来,回过头却发现典狱长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后,狱警慌忙解释道:“典狱长,这就不用麻烦你了,犯人没有攻击倾向,我们自己把他送走就可以。”
见典狱长微微颔首,那人松了口气嘱咐同伴将人带走。
连阙靠在床边好整以暇地打量着门外的人,他虽然表示了自己不会插手,还是站在原地并未离开。
监狱内情况混乱,不时便有人来到典狱长身侧汇报,他耐心听着,仿佛没将半分注意力放在一旁的囚室。
原本初醒的混沌和突发的状况让连阙没想起昨日种种,如今见到人,水池中的片段又依稀浮现在他的眼前。
真实的,虚幻的。
那是一种他昨日就未理清,索性暂放在脑后的莫名情绪。
平心而论他们是最亲密的战友,一同走过这么多副本,即便并未找回从前所有的记忆,他也依旧相信对方是他可以交托后背与生死的人。
景斯言寡言冷淡,他甚至还曾在他解决某些需求的时候调侃般询问过是否要帮忙。
在他看来,人类的每一种欲望都与一日三餐无异。
一切欲望与贪念都不至羞于启齿的。
但为什么——
他的视线落在典狱长半截手套勾勒出的指节轮廓,幻象中就是这只骨节分明而充满力量的手与腕足一同深入,他竟在不觉间心虚地别开视线。
“好了,看来他已经完全陷入求偶期兽化了,让智脑为他匹配一个适合的伴侣吧。”
狱警检查过被绑在床栏上的犬科异化人,解开他身上的束缚对连阙说道:“他没有攻击你?你倒是幸运,他是我见过求偶期情绪最稳定的异化人了,是他异化前把自己绑在这里的?”
连阙还未说话,刚被解开束缚的异化人忽然发狂般向他冲来。
“小心!”
这样的变故让狱警的面色一片煞白,他还未来得及翻出对应的颈环电击选项,一道身影便已迅如闪电般出现在异化人身后,提住他的后颈倒扣向牢房坚硬的地面。
一双手铐也在下一瞬将其反手扣在身后。
“在这里一秒钟的分神都足够被任何一个对手撕成碎片。”
他这样的动作一气呵成,对方还未作反应便已被擒下。
异化人呼吸间类犬科外搭的长舌和堆满的笑意还在唇角,待他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再次被擒才开始愤怒地挣扎。
但前一秒谄媚的表情……怎么看也不像是要进行攻击。
连阙依旧保持着姿势未动,满不在意地说道:“典狱长刚不是在听汇报,怎么会知道我有没有分神?”
典狱长将擒住的人交给慌张赶来的狱警,未置一语地转身走出囚室。
连阙原本沉闷的心情也似霍然般愉悦了不少,他看向被按在地上依旧咧嘴哼叫着的犬科异化人,对一旁啧啧称奇的狱警答道:
“没有攻击我,就是半夜不睡站在我的床头狗叫,吵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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