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之间,重力颠倒。大厅里的众人在猝不及防的惊叫声中,沿着卷轴滑落,坠向无穷深渊。
不见寒眼疾手快,一把揽住苍行衣的腰肢,将他按入怀里。另一只手反握刀柄,背刺的刀刃扎入卷轴中。锋利的刃将卷轴中央划出一道长而且宽的豁口,破裂处竟展露出另外一个空间。
“我操?!”
凛冽的风夹杂着腥气和雨雪,从卷轴的裂隙中吹出,在不见寒发梢上结出一层霜花。不见寒悚然一惊,那道空间裂隙已如一张呲牙的巨口,将他和苍行衣一同吞没。
他们重重坠落在地,扬起大片雪白的烟尘。
不见寒一边呛咳,一边下意识地将苍行衣护在怀中,臂弯里女性的身躯格外柔软轻盈,让他有些不太习惯,总有稍一用力就会压碎的错觉。苍行衣起身就接过他手里的刀子,准备划破手臂用技能给他疗伤,被不见寒抓住手腕。
“应该没有摔伤,只是冲劲有点大,要缓一会儿。”不见寒低声说,“你先观察环境。”
他们互相搀扶着,从地上起来,环顾周围的环境。
他们身处一片峡谷雪地中,环境昏暗,只有树梢上悬挂的荧光枝角为雪地提供些许照明。
隐约可以望见,环绕他们的峭壁岩石规律地突起,一条条排列。它们不像岩石自然风化而成的纹路,反而如同一摞摞书脊。在经年累月的尘封中,凝固成了坚硬的化石。
有纷扬大雪从空中落下,在峡谷低洼处汇集。在不见寒脚下,它们积攒到了淹没小腿的厚度。这些积雪并不寒冷,不见寒弯腰攥了一把,雪捧轻盈柔软,从他手指的缝隙中碾碎流散。
他仰头,望见这些飞雪的来源。破碎的卷轴在半空中燃烧,将夜空映照成血河般的殷红色,不断有烈焰的碎片从大火中飞出,冷却成雪白的残屑。
是书籍焚烧之后留下的灰烬。
其他游戏的参与者陆续降落在雪地上,开始打量四周。
灰烬在这片雪原中央卷起风暴,十三月的身影坐在一本巨书的书脊之上,浮现在风暴中央。待到飞灰散尽,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手中召唤出一本新的规则书:“根据剩下十二队玩家这个参与者总数,已经为各位自动匹配到游戏《猎杀之刻》。接下来将宣读游戏规则,请各位玩家听好。”
“第一,参与本次游戏的玩家,将以队伍为单位,随机划分为猎人与异种两个阵营。其中猎人阵营九队,异种阵营三队。两方阵营获胜条件一致,即是将对方阵营屠灭为止。”
“第二,雪烬森林以树枝上悬挂的兔角灯的点燃与熄灭为一次昼夜交替,请所有玩家注意时间变迁。在夜间,也就是兔角灯熄灭之际,每队异种玩家可以获得击杀一队猎人玩家的资格。白天异种不允许击杀猎人队伍,违规的队伍直接失去游戏资格。”
“第三,猎人队伍中分为两个种族,暗杀者和狩猎者。八队猎人中,将会有一队暗杀者,以及七队狩猎者。其中暗杀者拥有能力【风动视界】,每夜可以选择一队玩家探查其行动轨迹,确定对方是否袭击过其他队伍;而狩猎者则可以在白天来临时进行围猎,任意选择一队玩家进行挑战。”
“若狩猎者围猎失败,则无事发生。若围猎成功,将根据被狩猎玩家队伍的身份进行结果判定。若被围猎玩家队伍是异种,则异种出局;若被围猎玩家队伍是猎人,则发起围猎的狩猎者队伍出局。”
“第四,若同一异种队伍连续被狩猎者围猎两日,无论是否围猎成功,都将出局。”
“第五,最终获胜的玩家阵营,将会获得参加下一塔开悟天阶游戏的资格。”
“以上是本次游戏的全部规则,对游戏细节有任何疑问的玩家,可以开始提问了。”
“我有问题。”一队不见寒陌生的玩家中,有人举手提问,“异种和猎人的玩家队伍数是一比三,那异种队伍在人数上岂不是相当劣势?”
“游戏平衡不是这样算的。每一队异种队伍,都有在夜里袭击一队猎人队伍的资格。”十三月笑眯眯地说,“假如第一夜异种三支队伍夜里分别袭击了三个猎人队伍,并且成功,那么白天猎人就只剩下六队了。在当天白天,猎人不能准确判断出哪些队伍是异种,并且将他们围猎出局的话,异种到夜里就会接着袭击猎人……到了第二天的白天,猎人队伍数量,就和异种相等了呀。”
“当然,虽然猎人夜间不能主动攻击其他队伍,却可以对自己遭受的袭击进行反击。能不能狩猎成功,要看异种队伍自己的能力哦。”
又有人问:“胜利阵营可以进入下一塔的游戏,也就是在这场游戏内是否出局不影响胜负?”
十三月回答:“是的。”
那人接着问:“这样的话,异种阵营胜利就只有三支队伍能进入下一塔,猎人胜利则可以有九支队伍晋级。从大局观来看,异种队伍应该主动报出身份让猎人围猎,才能让更多的玩家存活下来。”
立马有人反驳:“你凭什么要求别人主动自我牺牲?游戏胜负本就是各凭本事,圣母情结是真的好笑。”
提问那人冷笑:“干嘛这么激动?难不成你就是异种。”
“就事论事,少扯别的!”
其他人很快因为规则内容争吵起来。而不见寒找到了在坠落中和他们失散的牧糍,问她:“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牧糍呆了呆:“啊,没有。如果非要说的话,我想给猫猫鱼赚点他喜欢的那个,亮晶晶的小宝石。”
她比划了一下,拥有无尽力量与不可思议作用的权柄碎片,在她口中只是一些“亮晶晶的小宝石”。
不见寒:“好的,我知道了。”
不见寒转头问十三月:“我有一个问题。”
十三月目光闪烁了一下,神情变得警觉:“请讲?”
不见寒:“你还能拿出几枚权柄碎片,作为我们游戏胜负的赌注?”
十三月:“……”
他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你缺不缺德?羊毛也不能总逮着一头薅啊!”十三月不高兴地快速甩动身后的龙尾,“我主持多少场游戏,总共才收集了这么些,你想一次全打包带走?”
不见寒一想,是这么个道理。韭菜不能割太狠了,多少留个茬,以便他春风吹又生。
于是十分勉强地退让一步:“那我先浅赌个一枚,你还有多的碎片吗?”
十三月:“……”
说到底羊毛还是要薅。
十三月没好气地撅了撅嘴,书页开合,从中间浮现出一枚新的权柄碎片。
“No.25真理,我主持上一场游戏时,收获的战利品。”十三月说道,松石色的光晕环绕在这枚权柄碎片上,“你要拿缇刻和我对赌吗?别怪我没提醒你,失去缇刻你会死的,这赌法算你吃亏。”
“赌。反正输了也要死,赢了还能赚双倍。”不见寒毫不犹豫。
十三月:“好。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那我们游戏开——”
“等等!”
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裴尧忽然站了出来,打断了十三月的话。
“你上一轮游戏的时候说过,”裴尧紧张地舔了一下嘴唇,“任何人都可以拿出赌注,来与你对赌游戏的输赢,对吗?”
“是这样没错。”十三月看向裴尧的目光有些不善,“你该不会也想和我对赌权柄碎片吧?先说好,我手上就剩下这一枚真理,再没有多的了。”
“不,我不赌权柄碎片。我要和你赌另外一件东西。”裴尧说,“你能让一个人……起死回生吗?”
“起死回生……”
十三月托着下巴沉吟,陷入思索。
“直接让人复活肯定不行,图书馆又不是什么许愿屋,你说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十三月说,“但是图书馆资料丰富,其中包含很多能够让死者复生的办法。你想要的话,我可以把它们找出来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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