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君在里间沐浴,齐释青在外头坐着,有些心猿意马。
他不是瞎子,自然看出第五君今天心情激荡,而且很欢喜,对他也少了很多提防,有了些小时候的样子。
他就知道第五君不会轻易相信他说的两年未出关,一定会去找人核实,于是才把他一个人留在楼下,默许他跟玄十偶遇,让玄十跟他说当年的事情。
这些事,并非他不想说,而是他知道,即使他说了,第五君也未必会信。
四年未见,再见到第五君的时候,齐释青恍惚间不认识这个人。从小在他身边蹦跳黏人的幼弟,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掌门,还拜过师父收了徒弟。齐释青听过几回第五君说起他师父,几乎觉得第五君将司少康的举止作派学了个十成十,在他身上,再看不到一点自己的影子。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齐释青自嘲地轻笑,如今第五君的缜密心思和不轻信于人的脾性,倒是跟他一样了。
可他不想要这样的第五君,他想要依赖他、信任他、走去哪里都会缀在身边的齐归。
作者有话说:
俺大爷:给你老婆就不错了,你还在这里挑三拣四
第89章 心结(十)
第五君泡在温热的水里,身体却冷得厉害。
化功丸从百会穴开始,一点一点压制了他的灵脉。本来灵气周转的脉络,如同被抽干汁液的枯枝,迅速破败萎缩,变得僵硬而脆弱。
心脏处传来一阵疼痛,第五君在胸口掐了一把,头埋在水下,掩住了一声痛哼。
本就灵脉受损的人,服用化功丸,无异于服毒。但第五君想,横竖这是保他清白的法子,齐释青也会保护自己的,之后再吃解药就是。
周身灵脉归于平寂的那一刻,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齐释青在外面等了许久都不见第五君出来,心里突然发慌。
他叫了两声:“齐归?”
但是没人应他。
他当下就冲了进去,果然见浴桶外搭着一截白皙的手臂,人已经沉了下去,杳无声息。
“齐归!!”
齐释青一把将人从凉水里捞了出来,赶忙去试第五君的鼻息,手指却不稳,一丝气都没摸到。
他顿时慌了。
顾不得别的,他将手中光裸的躯体放在榻上,开始给他按压胸口。
一下,两下……
齐释青眼前瞬间蒙起雾气,嗓音都在颤:“齐归,齐归!!”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第五君喷出来一口洗澡水,然后恍惚地睁开了眼。
他眼前蓄满了泪水,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见齐释青穿着一身黑衣,俯身站在他身边,手还压在他胸膛上。
“少,咳咳……少主……”第五君抬手抓住齐释青的胳膊,被齐释青扶着坐了起来。
他揉了揉眼睛,顺着自己裸着的胸脯往下瞅了瞅——
第五君顿时耳朵冒热气,他一把抓过榻上的锦被把自己包住,然后缩到床脚。
齐释青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恢复了平常冷漠淡然的样子。
他目光垂下,瞥到一地狼藉——将第五君抱过来的时候什么都顾不上了,水洒了一路,屏风被撞翻,椅子都被踹倒两只。
“……”
那一团被子哆嗦了一会儿,发出了声音:“少主,我……”
齐释青一股怒火顶上来,冲他吼道:“沐浴都能淹死,你可真是出息!”
被子被凶,僵硬了一瞬,然后又哆嗦起来。
第五君裹紧湿透的被子,牙关颤着,扒拉出来一对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巴巴地对齐释青说:
“少主,我发烧了……”
他浑身冷的厉害,理应去到一个干燥温暖的地方,可是这床湿了的被子又不能放开——他里面一件衣服都没有。
齐释青喉结一动。他看着第五君越发红润的双唇,蒙着雾气的眼睛,大手一伸,将一整团被子都揽了过来。
第五君就在床上唰地平移过去。
第五君懵懵地一动不动,大眼睛瞅着齐释青将手放在自己额头上,试了一会儿温度,然后说:“出来。”
第五君裹紧被子摇了摇头,“我不。”
齐释青就跟听见了“好”似的,直接伸手扯下了他的被子。
没等第五君反抗,他就被兜头罩下一块绵软的布料。
“伸头。”齐释青吩咐道。
第五君条件反射地将脑袋套进衣领。齐释青顺势将他的湿头发捞出来,拿一块干发巾擦了擦。
“伸胳膊。”
第五君乖乖将手伸进袖子。
“另一只。”
第五君伸了另一只。
一套流程做完,他才意识到齐释青给自己穿好了上衣,等对方又淡定地拎过来一条亵裤的时候,第五君打了个颤颤,连忙伸手接过:“少主,我自己,自己来就行。”
正准备蹲下的齐释青斜着眼看他,“你小时候我没少给你穿衣服。”
第五君捏着裤腿往自己这边拽,讪笑道:“这不是,这不是大了嘛。”
齐释青冷哼一身,这才松手。他注视着第五君迅速背过身去,摇摇晃晃蹬上裤子,手放在半空,好几次都想伸手去扶,最终却忍住了。
这套里衣是他的——在他房里,他顺手就拿了出来,穿在第五君身上大了不少。给他套上衣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一看,袖子长了,衣服长了,裤腿也长了不少。
本来那多出来的衣料恰好遮住了第五君的臀部和大腿根,他为了提裤子,把上衣撩了起来——因为不想把它掖在亵裤里。
在这一刻,绵软洁白的姣好弧度,被人尽收眼底。
偏偏第五君本人顾前不顾后,好像转过身去挡住了前面就万事大吉了似的,裤子提上去他整个人都硬气了起来,还有心思打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齐释青在后面看得喉咙痛,下身也发紧。他后知后觉自己身上也一片冰凉——刚刚抱第五君出浴桶的时候,他浑身都打湿了。
但他顾不上更衣,等第五君把自己收拾差不多,他没甚耐心地给他拿一床干净的被子裹了起来,送到了另一张软榻上。
第五君将脑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看着齐释青拉开门,对外面弟子交代煎退烧驱寒的药。
外面弟子见少主浑身湿透,衣冠不整的模样吓了一跳,但什么都没问,立刻办事去了。
“……”第五君咬着嘴唇,眼睛滴溜溜跟着齐释青转,见他拿了一套衣服也准备换,甚至期待地又从被子里探出来了点。
齐释青冷酷无情地将里间的门合死。第五君失望不已,又缩回被子。
到底是发烧,头脑昏沉,第五君只在干燥的被窝里躺了一小会儿就困得厉害,眼皮闭得紧紧的,脑袋一歪便昏睡过去。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身体这样不经折腾,吃个化功丸而已,竟然会心悸晕倒,然后起了高烧。
不过他并不是很在乎。天生药躯,就连重伤吐血也就养个两天而已,小伤小病的根本不会隔夜。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他感到有人掀开了他的被子,试了试他的额头。第五君本来缩着手脚团在被窝里睡得好好的,那人却非得让他喝药。
“不喝。”第五君不配合地扭头。
“不行。”齐释青的手垫在他脑后,把他的头又扭过来。
第五君闭着眼睛,牙关咬得严丝合缝,跟存心气人似的,齐释青那一小勺药就是喂不进去。
齐释青的手伸进了被子里。
“啊——!咕嘟。”
第五君的臀*被拧了一把,他猛得睁眼,张嘴呼痛,一勺药就伸了进来。
齐释青坐在他床头,冷冰冰地俯视他。
“醒了,把药喝了。”
第五君被满嘴苦味彻底叫醒。他伸出两条胳膊,颤颤巍巍地把碗接过来,垂死挣扎一般恳求齐释青:“少主,我从来生病都不超过一天的。明天肯定就好了,不用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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