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着怎么喷色,这束是成品。”
男人倒是很诚恳,说他还有很多失败品。优雅的人会狼狈,成功的人也会出错,一切都因为头次去做,为了喜欢的人总是甘之如饴。
他在冬日的街头,送走了手头的玫瑰,却比玫瑰还要亮眼。
“它原身只是普通的白玫瑰,但因为它是我亲自做的,就使本来普通的它有了最特殊的意义。它就成了我心目中最特别的玫瑰。”
这是他的玫瑰,他在说玫瑰。
这又不只是他的玫瑰,也不只是说了玫瑰。
他有很多很多,想给很多很多,如果按照祂真实的模样类比体积,祂掏出来的爱可以把爱人本身掩埋。
但他不要。
他追求的所爱是一个人类,他应该以人类的方式来爱温蛮。
在新的一天里,他要做得更好、更好。
身边多了一个高个子,挡住了寒风的吹口,温蛮似乎没那么冷了。他抱紧了怀里的玫瑰。
“它这么漂亮,独一份的话,谢了以后就找不到替代它的新花了……”
“我想,我的第二束,会做得比现在更漂亮。”
他在暗示,给我一个机会吧。
祂想靠近。
他也在靠近。
倏然间,男人鼻翼微动。
“怎么有人在你身边抽烟?难受吗?”
第23章
祂们不是一样吗?
司戎关心的问题令人出乎意料。温蛮下意识马上低头:围巾的厚织料最积攒味道, 似乎是有烟味。经由司戎提醒,温蛮才想起来刚才邵庄和他交谈过程中,邵庄本人虽未抽烟, 但他手上点着一根。
温蛮本身对气味同样比较敏感,烟味更不是他所喜的味道。但公众场合抽烟的人太多了,温蛮不能强求别人遵守他的标准, 他只能保证自己不把别的的气味带回家。
但他今天疏忽未觉,大概是因为一整天的心情都不太好,有些心不在焉。
温蛮松解了围巾,寒风灌进脖子,比刚才要冷,但鼻子好受了些。没过多久, 寒冷再度减弱——司戎注意到他的动作, 配合调整了站位。
“谢谢。”温蛮温声道, 同时他也解释, “刚才和邵队长碰到了, 他有任务来研究所, 我们在外头聊了几句。”
司戎微笑颔首,对于温蛮话语内容中出现别的男人,特别还是有一点威胁的对手,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看法和意见,展现出充分的大度, 同时也是一种隐晦的自信。这种自信现在已经变成是温蛮给予他的。可以说, 温蛮的伴侣也将是相当具有安全感的。
“这样啊,那他估计有什么烦心事?”
日常的侦探小游戏, 但司戎几乎没有输。
温蛮差点顺着男人的话讲述真相。下一秒, 他看到司戎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一瓶袖珍的消毒喷雾。
司戎的确周到妥帖, 但温蛮没想到他可以妥帖到这种地步。贴心的照顾标准,放诸普众却是多么异样的怪事,偏他问话的口吻还能那么自然:“要喷一下么。”
即便温蛮本人是“受益者”,在惊喜的同时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些异样的表情。
司戎知道温蛮想什么,但他一如既往的从容:“大街上是有些夸张,但论起来这么做也没有损害他人利益。那么,让自己舒服的事,有什么不能做的?”
为了合群,人类也许会创造许多默认的社会潜则,一旦违背,自身的不安比他人的目光更先刺伤自己。但因为他是人群中的异类吧,所以直到现在,司戎也并不真的在乎大众的标准。
温蛮眸光微动,他再详视司戎递出来的消毒酒精,发现更多的意外——
这个牌子,和温蛮家里用的是同款。
消毒酒精不都是一个味道?可司戎还是依照温蛮的习惯选了这款。他只去过一次温蛮的家,短暂的参观中,他把十万分的细心融入其中。本质是在乎,所以每一步骤、每一细节,都再三揣度对方的想法。
如此好意,不应被辜负。
温蛮接了过来。
冬季的空气中氧气有所稀薄,呼吸也就不那么顺畅。而当酒精喷雾猛然对着自己来几下以后,鼻腔受到刺激,一瞬间地通畅了。温蛮随即连打了几个喷嚏。
司戎忍笑。这样的温蛮实在太少见了,也太可爱。
酒精味在两人之间弥散,忽然有种默契,他们看向彼此。
须臾,司戎柔声:“还是找个地方吧。外面太冷了。”又说,“一起吃晚饭好吗?”
他总会顺势而为,尽可能地创造机会。
……
餐厅包间里,两人边吃饭边聊天。温蛮还是和司戎说了邵庄找他的主要原因,于是连带初雪那天晚上的见面也揭示了缘由。
司戎听完后说:“很为难的话,可以拒绝他。”
乍听起来根本不符合他在温蛮面前所营造的温柔体贴形象。
“他的确是好队长、好同事、好朋友……”司戎忠实地罗列邵庄身上优秀的品质,但话锋一转,“不过邵庄不能拿这些身份来向你提要求,甚至给你造成心理压力。”
邵庄可能自己都忘了,他目前和温蛮所能安上的关系,只是一个没有下文了的相亲对象。如果他是以这样的身份一再恳请温蛮的帮助,似乎略失分寸了些。
于是,邵庄现在在司戎这里已经几乎丧失了威慑力,从他同赛道的竞争对手回归到了一个普通人。司戎关于他的所有评价也都实事求是。
“你太好说话了。”
听到司戎这样评价自己,温蛮想要解释自己并不是这样的人,也不是因为本身具有这样的性格特质才会为这件事烦恼。
现在的司戎几乎可以说对温蛮的心理很充分了解了,他微笑着承接刚才自己所说的话。
“这都只是我的看法,你也不用因为我的这些话犹豫决定。只要最终是你想做的,你都可以去做。”
好像是坏话好话都由他说尽,实在圆滑世故,可温蛮反而从这些话里慢慢地感受到一种无声的理解。司戎也许保留他自己的某些想法,但他尊重温蛮所有的决定。
温蛮也直言:“我会认真考虑的。”
“没有无缘由的事,我突然对阿宿僮表现得上心,很容易被别人看在眼里,再查下去就会有风险。”
温蛮甚至可以很残酷地说,无论是邵庄还是许示炀,他们和自己的关系,都不值得自己冒风险。
更不要说,异种的每一点资料背后都付出了无穷的汗水与努力,并没有那么好搜集。
可是温蛮也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心中有纠结,在某个瞬间,在很多个瞬间……温蛮只是觉得自己似乎该做一点什么。
是他自己心中的念头驱使他的行动。
温蛮说:“但我从不会为我做过的任何事情后悔。”
绅士摆出绅士的样子,向温蛮举杯,喝无酒精饮料,却可以把一般餐厅变成辉煌上流的酒会。
“为敬——我们是精神上的同类。”
司戎同样为他所认定的事,永无后悔,百折不挠。
放在一旁的玫瑰这会就摇身一变,成了英雄礼赞。
献花的仪式提前,荣耀的名号现在才姗姗来迟。虽然顺序有所颠倒,但无损得到的慰藉。
司戎真的很会花样,可每样都很讨喜。
温蛮拿起杯子,轻轻碰了下他的。
……
第二天,奥索兰的事就有了进展,并且温蛮被直接通知——
“温蛮,奥索兰要求见你。”
上级的这句话,成了温蛮此刻站在奥索兰面前的原因。
如今这个“男人”,是应该被称为奥索兰。
之前温蛮所没有见到的死刑犯的脸,如今安上了奥索兰的思维。犯罪者犯罪的特征会一定程度地外化体现在外表,面前这张脸,乍看就令人心生忌惮与畏惧。温蛮下意识皱眉。他还要额外接受,罪犯的皮囊下是异种的怪诞。也许这件事比单独遇见一个死刑犯更恐怖。
研究所给了温蛮一些指示,关于研究的,并让温蛮根据情况,谋定而后动。不过本身也不需要温蛮先开口,奥索兰自看到温蛮伊始就十分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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