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七想不了那么多,他将苏九归放在地上,让他上半身靠着墙,然后扑通一声跪下来。
他这辈子最会干的事就是许愿,他记得之前自己就是这么对着上天祷告,然后把小白和苏九归引来了。
温七对着魔佛,不知道如何称呼这位邪魔,他张了张嘴。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诡异地察觉到这一点,他没办法说话。
不是他不情愿付出代价交换一个魔佛的愿望,而是他根本没办法把嘴巴打开。
魔佛拒绝了他的请愿。
怎么会这样?苏九归说这个魔佛只能实现一些凡人微不足道的心愿,比如升官发财,又比如手刃仇人,无法做出太多超出常理之外的事,难道是因为苏九归超出了范畴?
那他白费了吗?一路辛苦跑来,小白为了他放弃生命,鬼修还在外面抵抗,温七拼死把苏九归送到这里。
就像是一个人接着一个人,他们合力将苏九归送到此地,就是为他争取时间,给他一条活路可走。
但真到这儿之后却茫然了,活路在何处?
他们合力运送一件货物,温七费力从上一个人手中接过,想要递给下一个人,却发现他身边空荡荡的。
没有人在他身后接住他了。
温七就像是一直以来都憋着这股气,是这股气支撑着他一路狂奔到天府寿宴,是这股气吊着他,让他看见墨凛都不害怕。
他以为见到魔佛一定会好,现在这股气像是消散了,温七被突如其来的失望击垮。
魔佛无法实现他的心愿。
最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温七满脸都是泪,神佛根本没有慈悲心,他抹去脸上的泪,手脚都不利索,爬过去看苏九归。
大殿阴冷,如果苏九归注定要死,他不想让师尊死得这么冷。
苏九归身上还披着逐白的外袍,他心口一直在流血。温七隔着一个小洞看见了苏九归的心脏,心跳声越来越弱,已经几不可闻。
温七尝试着堵住他的胸口,收效甚微,他满手都是苏九归的血,让他有种错觉,好像自己是亲手送苏九归去死的那个人。
“师尊……”温七叫他,他知道如果鬼修抵抗失败,他们几个人是要一起死在这儿的。
他不怕死,但他更害怕完不成小白的心愿,那是他第一次被人如此谨慎地交代一个任务,他想为他完成。
“对不起。”温七在哭。
温七知道苏九归快要咽气了,他娘之前也是这样咽气的。大夫说已经徒劳无用,躺在床上的人也放弃求生。
苏九归好像没有什么求生的心。
“小白让我把这个给你。”温七掰开苏九归的手,他手心上的鲜血干了,像是铁锈一样。
那是一枚龙鳞。
小白身上最洁白无暇的一片龙鳞。
苏九归的手蜷了蜷,大概想握住手里的龙鳞,可是他拼尽全力都无法握紧,他没力气了。
他的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世界变得昏暗下来,他连温七的痛哭声都听不到。
他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五感,尘世在逐渐离他而去。
他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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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靥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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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苏九归沉沉低着头, 他听到温七在叫他,但他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
他很明显地感觉自己快死了,他越来越冷, 温七背着他狂奔时一路颠簸,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很疼。
而现在, 他几乎都感觉不到疼了,临死的人才这样。
他觉得小白应该已经死了, 小白和逐白相差太多, 逐白如果想要完全重生他就必须要杀了小白。
苏九归有时候很厌烦自己这么了解逐白,他能准确猜到逐白的动作, 他已经送走了自己的徒弟, 又送走了第二个。
突然,他的手心被掰开, 温七在他手上放了个东西, 被鲜血映衬着干净又漂亮, 那是一片龙鳞。
龙鳞坚硬,散发着柔和的光, 白得像是珍珠, 静静躺在苏九归手中。
苏九归之前收到过一次, 那是逐白幼年时送给他的。
“师尊。”
恍惚间, 好像小小的逐白在叫他。
那时候逐白才刚刚成长成少年身形,他长得快又不算快, 当时连收尾都学不会。
收尾不会收, 别的东西倒是学得很快,他当时什么都学, 好的坏的都学。
他有时候会看别的道侣亲亲热热,回来也想跟苏九归亲近, 搂他抱他,腻腻歪歪,都是跟人族学的。
有时候跑没影儿了,回来的时候脸上都是泥点子,手里捧着一束花,从山野烂漫处采来,花色各异挤在一起变成一大束,逐白抱都抱不住。
五彩斑斓的花束后,露出逐白的一双眼睛,逐白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
“给你啊。”
陆云戟挑眉看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送花,就像是养了一只小猫崽,对方千里迢迢来报恩了。
陆云戟哭笑不得:“女子才收花。”
逐白的脸色变了,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男子不能收吗?”
逐白看上去很委屈,陆云戟怕他哭,更怕太清山连绵不绝的小雨,便把那一束花收下来,逐白立即笑了。
他哭哭笑笑就一瞬间,实在是特别好哄。
“为什么送我?”陆云戟问。
“好看啊。”逐白看着陆云戟,对方的脸在花束衬托下好像染了一丝凡尘气息,没有那么冷了,逐白道:“你也好看。”
逐白小时候总想给陆云戟好看的东西,在他心中,好看的要跟好看的放在一起,简简单单归类,鲜花与师尊是一类的。
“等我长大有家了,我给你种一块花圃。”逐白信誓旦旦道。
陆云戟不知道怎么与他说,他日后要飞升,可能陪不了逐白多久。他又在想,原来逐白想要一个自己的家。
逐白不属于太清山,不管陆云戟多么宠他,逐白依然觉得和太清山格格不入,逐白又不是傻子,他能够感觉到四面八方的恶意。
梦中逐白在对他笑,他笑起来很温暖,像是艳阳驱散了阴雨。
“师尊。”又一日,逐白对他勾了勾手,神秘兮兮地说:“你过来。”
陆云戟便往前走了一步。
“低下一点。”逐白道。
陆云戟不动声色看着他,大概是在想他又要闹出什么事。
“就低下一点。”逐白同他撒娇。
当时逐白已经跟陆云戟一般高了,他已经猜到逐白大概又想送他什么东西,假装不知道一样,乖乖低下头。
突然,他感觉脖颈一凉,低头看去,只看到一片流光溢彩,一片洁白的龙鳞静静悬在那儿。
两人挨得太近,逐白的眼睛近在咫尺,他是一双黑色的瞳孔,像是黑曜石一般通透干净,好像根本掺杂不了什么坏心思,经得起任何审视与质问。
那时候的逐白根本不懂得复杂的人情,他给陆云戟送龙鳞是为了什么?像是野猫前来报恩?像是雏鸟对师尊的依恋?
陆云戟一直都没想明白这件事。
“这次又是为什么?”陆云戟移开视线,状似平静地问。
“好看啊。”逐白不假思索地给了同样的回答,“师尊也好看。”
小时候他觉得鲜花娇艳漂亮,长大之后不这么想了,觉得要世间珍宝才好看,他翻遍整个太清山,发现这些东西都没有他的龙鳞好。
龙鳞和师尊很相配,陆云戟的锁骨很漂亮,没有一丝杂质的龙鳞搁在上头,像是白龙找到了歇息的港湾。
逐白想到陆云戟总说他是孩子心性,想了半天,一本正经道:“它能保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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