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曾告诉他,他侍奉旧主之时,扮成主子心上人的样子,供他取乐,可是从萧宸景那里,还有小九身上的罗莲丹毒都能够断定他是为离王的假替,若是小九没有撒谎骗自己,那么他此前的旧主恐怕并非是离王,而是对离王心怀爱慕之人?
“什么事?”
小九起身,看到萧崇叙又露出来一副,莫名其妙的深沉表情。
有关小九从前那些事,萧崇叙知晓应该不会是多么美好的回忆,他想叫小九亲口对他说,又想叫小九将从前一切忘记。
“没事。”
过了半晌儿,萧崇叙又重新这样说,然后走了两步,问小九:“可要去看看婚服?”
不知为何的,这等婚事,会遭到太子的不赞同,连同皇后对此事也未做表态。
其中态度已然明朗,加上萧崇叙那日在东宫与太子起了争执的风声传出,朝堂内外又是一片波澜猜疑。
既如此,这场不被母亲和兄长祝福的婚事,还是在三月后如期举行了。
南风知我意
婚事由齐凝云下山来,亲手操持,迎亲队伍,喜婆,连同当日撒的喜糖都由她挑选了。
说热闹,崇王殿下身骑骏马,着锦绸喜服当街而过,后头锣鼓齐鸣,鞭炮齐响,也是十分热闹。
可是因着东宫储君,还有季皇后的态度,再加上崇王与朝廷中人少有往来,所以大婚当日,前来捧场的官员并无许多。
三拜过堂,新娘子被新郎官牵着盈盈细手,送入洞房。
纵是前来观礼的宾客并不多,但是婚事流程繁杂,待新娘子凤冠霞帔待在房里等到了天黑,才听见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
萧崇叙今日喝了些酒,小九感觉到他靠近,闻到了他身上散发的酒气。
一双手搭在了小九的肩头,他此刻已经易容缩骨成了齐凝云的样子,肩头比常日窄小了一下。
屋里亮着红烛,空气里有淡淡的酒气还有小九身上不同以往的胭脂水粉香,甜得腻鼻。
莫名的,气氛变得有一丝难以言喻起来。
好若真是两人的新婚一般。
萧崇叙从小九脚上的婚鞋打量到披着红盖头的头顶,目光似有实质,落在红布盖头上。
“小九,我字应决。”
萧崇叙的字极少告与他人,此时这般郑重其事跟小九说,小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有几分莫名局促,因为小九没有像样的名,更别提字。
“小九就是小九,小九没有其他。”
话音落下,小九感觉到萧崇叙还在身前未动,也不掀盖头,才明白过来什么,后知后觉叫了他一声:“应决。”
萧崇叙这才轻轻,应了一声。
小九觉出萧崇叙今夜有几分古怪,在这越加显得暧昧的氛围里,忍不住伸手就想掀开盖头。
没想到刚一碰到,就被萧崇叙扣住了腕子。
“小九,我想看看你长什么样。”
这不是一个请求或者带着询问的语气,小九的手倏然收紧,垂在膝盖上的绣着金丝祥云的锦布被他绞得不成样子。
这是要真要掀盖头。
小九隐在盖头下的脸,露出几分挣扎和难堪。
许久的沉默着,萧崇叙却没见罢休,像是在有些固执地等,等小九松口。
半晌儿,小九红盖头盖住的脑袋,渐渐垂了。
“小九没有自己的脸,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样子。”
那一瞬间,萧崇叙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轻呼出声:“什么?”
小九的脊背也弯了下来,好像终于还是要面临这一天。
“覆面之下,是幼时捏骨先生为我捏的脸,好与易容方便。”
终于说出来了,小九心口那口气却迟迟不敢长出,说完后是多忧多虑的怕,怕萧崇叙觉得自己古怪,更甚点觉得自己恐怖。
怎么会有人没有自己的名字,没有自己的脸呢。
原来小九就是小九,小九没有其他,是一句真话。
握着小九手腕的手渐渐松了,小九却好似感觉到心性单纯的崇王无法接受这样怪奇荒诞的
事,对自己已心生嫌恶起来。
在萧崇叙彻底松开手之前,小九反应慌张地两手抓住了崇王将要离去的手,有几分哀切地叫了一声:“殿下……”
萧崇叙被冷汗津津的一双手握住,垂下眸,过了良久,出声道:“那我可瞧瞧你覆面之下的样子吗?”
小九本能的摇摇头,而后又认输一样讲了:“好罢。”
盖头终于被掀开,露出来那张足与齐凝云,以假乱真的脸,连那眼下的一颗痣都点得十分传神。
小九前去卧房旁的耳房卸下覆面,离去前,又含哀私怨地望了萧崇叙一眼,像是极不情愿,但是又无可奈何。
足足拖延了许久,小九才从耳房磨磨蹭蹭出来。
萧崇叙身着大红色喜服,提拔的身姿站直了,望了过去。
一双浅色的眸,不高不矮的鼻梁,薄薄一片唇,是那平平无奇的长相,很难叫人留下什么印象,细看起来与那门前小厮霜叶有那么七八分相似,只是原本的肌肤比霜叶白一些,而且眉也窄一些,叫得这张平庸的脸,能勉强与清秀沾那么一两分的边。
这样看起来,小九潜伏在崇王身边之时,用的是一张与他本相差不多的脸。
在这样叫小九觉得漫长的,如同审视一般的视线里,他越发的感到局促不安起来,薄唇抿着,眼睛有点难过地瞧着萧崇叙:“可是……可是不好看?”
这实在是太多此一问了,几乎是刚说出口,小九便咬了下唇,悔恨自己的多嘴。
不好看?
萧崇叙的目光还没有从小九那张已经十分窘迫的脸上移开,这实在是不能用单纯的好不好看来评价形容的。
这是无骨刃的本相。
除了缩骨易形之外,无骨刃另一安身立命的根本所在。
这就好比一朵花,外头不管是什么颜色,开得五颜六色也好,花瓣不管是卷是翘,它只朝你露出来它的花蕊。
这叫人怎么形容呢。
一时间,萧崇叙没有办法形容这种莫名的心绪,却此刻又听小九试探一样,切切问自己:“我可……可按照殿下心意,做张新的脸。”
萧崇叙仿佛听见那朝自己露出花蕊的花此刻扬言要去揪别的花的花瓣来装点自己,这怎么能行,那不相称的花瓣若是将花蕊遮盖住,他还怎么好瞧?
“不用。”萧崇叙语气里伸出带出了几分责怪的意思,又说:“不是告诉你我的小字了吗,怎么还叫殿下。”
小九一时愣怔,叫了一声:“应决殿下……”
萧崇叙再次露出了拿小九很没有办法的表情,因为是新婚夜,对小九格外宽容。
小九这时候才迟迟看到萧崇叙面前的立着红烛的桌面上,正摊开着一本什么,在小九在耳房卸掉覆面之时,崇王应该就是在看那些。
待小九上前两步,打眼一瞧,心头原本萦绕的那些弯弯绕绕,霎时间仿若被雷打了似的,散了一干二净。
小九惊疑不定地望着崇王那张看似沉着冷静的脸,又看看桌上那本子上交叠姿势,不堪入目的画上人儿。
“这!这是谁给你的!”小九扑上前来,语气像是发现有人在把萧崇叙偷偷拐带坏一样的:“你怎么看这些!?”
萧崇叙反应极快的伸手将桌上的本子收起,又看小九似是对自己看春宫图反应极大,不由故意将手里的春宫图甩得哗哗响。
“就只许你会,却不叫我学!?”萧崇叙鼻腔里发出来一声冷哼:“我早看完了,今夜不过是再复习一遍。”
萧崇叙对上小九难以言喻的眼神,继续放话道:“夜已深了,小九莫再耽搁时间,还是速速与我入洞房吧。”
第17章
“洞……洞房?”小九嗫嚅着说出来这两个,两颊迅速漫上一层坨红,眼看着萧崇叙朝前走了一步,他被惊住似的踉跄着后退,他抬眼看着萧崇叙连忙说道:“你喝醉了。”
萧崇叙却不再与他废话,否认说:“我没有。”走过去将小九拦腰一抱,软骨细腰入怀,有几分急切地朝床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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