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鹊白说:“这只是殿下的猜测。”
“你的筹谋我看在眼中,你的目的我早有察觉,你在我身旁睡得好香,但我常听见你的梦呓。你以为你擅长伪装,但你住在我的窝里,睡在我的身旁,”祝鹤行很是好奇,“你的心还能野到哪里去?”
沈鹊白垂下眼皮,避开了他的目光,说:“匕首既然落到殿下手中,便就此归还给殿下。”
“我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你若不想要,丢了便是。”祝鹤行睨着他,“不过我以为你不会提起这桩事呢。”
“虽是心照不宣,但到底是恩情一桩。”沈鹊白又看向他,轻声说,“十四年前,殿下在山匪手中救下我,我不会忘。”
祝鹤行说:“虽是举手之劳,但鹊白的报恩,我是不会拒绝的。”
“殿下若有用得着的地方,我定然竭尽全力为殿下办好。”沈鹊白翻身钻进薄被下,主动往里面挪了一段距离,闷声道,“时间不早了,就寝吧。”
祝鹤行吹灭灯,屋中顿时一片漆黑。
沈鹊白半张脸都掩在被子里,听见声后窸窸窣窣的响,随即温热的触感覆上来。这距离实在有些近了,他下意识绷紧身体,疑道:“殿下?”
“既然不高兴,为何还要提起?”
祝鹤行的呼吸仿佛触碰到了耳廓,沈鹊白两只手都握着枕头角,说:“我没有不高兴,何况救命之恩不能忘,我也不是知恩不报的。”
“我还以为是鹊白想着暂且不能杀我了,心里不畅快呢。”祝鹤行笑盈盈地说,“是我误会鹊白了。”
沈鹊白用指头扣着枕头,说:“殿下为何非要娶我呢?若觉得我有趣好玩,以殿下的身份,让我进府里奉职也是行的,殿下不想娶妻,回绝太后就是了。”
祝鹤行说:“鹊白好歹是侯府少爷,来我府中奉职,实在委屈。”
能在明瑄王府奉职,对高门庶子来说是极好的前途,哪里说得上委屈?
沈鹊白说:“殿下抬举我了。”
“并未。”祝鹤行说,“我想,如果我没有请旨赐婚,鹊白如今应该是另觅前途了吧?我想想,是去皇子府中当幕僚,还是天武卫?”
沈鹊白叹了口气,说:“殿下果然了解我。”
“费那些劲做什么呢?”祝鹤行搭上沈鹊白的腰,却没有让他转过身,说,“我就是鹊白的梧桐枝。”
沈鹊白往后挪了挪,说:“那我努力攀着就是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第36章 犹疑
翌日, 沈鹊白醒来时天已大亮。他向来醒得早也起得早,昨夜睡了个好觉,今早倒赖床了。
沈鹊白翻过身,身边的人已经在他似梦非梦之时悄然离开, 可清冷的香还幽然不散, 淡淡的, 却存在感极强。沈鹊白看着那玉色软枕, 脑海中不知第几次会想起昨夜祝鹤行说的话,待回过神来,他已经伸手摸到了身旁的位置。
余温尚存,但远不及祝鹤行本人身上温暖。
又是片刻出神,沈鹊白收回手, 起身下了地。
外间的花坞听见声响,叩门进屋, 伺候沈鹊白洗漱。沈鹊白在桌前落座, 花坞站在身后替他梳发, 说:“芳笙已经带出侯府了, 我将她关押在北安大街的一处暗桩点, 让人寸步不离地看着。”
“好。”沈鹊白说, “你去挑几个人,要一等一的好手, 从今日起, 他们要在暗中保护世子。”
花坞应下, 替他束发后便出去传膳。沈鹊白穿上外袍, 缓步出了主屋, 抬头一看, 对面远处的院墙上, 阳光穿过花叶洒下来,俏皮地打着圈圈。
夏日天热,沈鹊白不在院中吃饭,膳房便在前厅布膳,做的都是沈鹊白爱吃的。他喝粥时,雁潮走进前厅,说:“瑾王爷携世子前来拜访。”
虽然同出一脉,但祝鹤行向来不喜欢和祝氏的其余人来往亲近,平辈的更是一个都瞧不上,因此瑾王府虽然同在宣都,但瑾王也很有眼见地少来叨扰。今日这么早便来,还带着儿子,定然不是单纯拜访这么简单。
“这会儿殿下不在,想来王爷和世子是白跑了。”沈鹊白。 放下勺子,“雁统领去回了王爷,请他下回再来吧。”
雁潮应声去了。
他走后,花坞说:“看来是那具尸体吓到他们了。”
“不是尸体吓到了他们,是送去尸体的人。”沈鹊白擦嘴,起身说,“你以为在他们看来,是谁将尸体送去敲打他们的?”
花坞想了想,说:“殿下?难怪如此着急地上门来。”
沈鹊白出了前厅,顺着长廊走入遮阴处,花坞跟上他的脚步,小声说:“我不明白,你拿殿下当挡箭牌,他为什么一点都不在意?”
“许是因为在他看来,一个瑾王没什么要紧的,得罪便得罪了。”沈鹊白打开折扇,悠悠地道,“殿下这样的人,哪怕是千万人误会他,他也懒得辩驳一句。”
因为这千万人都不是他在意的人。
花坞呼了口气,“真想知道殿下在意失控时是什么样子?”
沈鹊白轻握扇柄,耳边响起那夜在拂月亭与祝鹤行的对话,他沉默了片刻,说:“我想,他在意的人都一个一个地离开了吧。这么多年,他早学会无动于衷了。”
“……我听不懂。”花坞伸手勾着发尾,看向沈鹊白侧脸的目光带了点犹疑,但她到底没有问出口。
“你何时学会缄默不语了?”沈鹊白的扇头打在她头上,挑眉道,“今日不问,以后都不许问哦。”
花坞抿唇,说:“你和祝鹤行日夜相对,他心思深沉,又暧昧不明,我就是怕你一不小心着了他的当。”
“我是这么容易咬钩的鱼吗?”沈鹊白不满。
“谁叫他是个大美人呢?不正好挠中你心吗?”花坞叹了口气,“祝鹤行是景安帝的手中刀,他所知道的,景安帝很有可能也会知道,若景安帝知道了你的目的,他……”
“他若想杀我,当年我根本出不了宣都。”沈鹊白负手,“不过嘛,他到底想做什么,我还真是猜不确切呢。”
花坞说:“那日你入宫,景安帝的身体……”
“不是伪装,他的身体情况的确极差。”沈鹊白说,“不过哥哥说得对,一个正值壮年且没有旧疾的人怎会突然一病不起?宫中御医还通通束手无策。”
“有没有可能,”花坞小声说,“是中毒。”
沈鹊白点头,“我猜测如此。”
花坞蹙眉,“可景安帝身边有天武卫,他的一应吃用都是经过严格把关的,谁能给他下毒?”
“当然是——”沈鹊白在花坞期待的目光中突然失声,他看着花坞,还是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改口道,“谁知道呢。”
“你明明就猜到了。”花坞气愤地说,“我恨你!”
沈鹊白笑了,用扇子罩住她的脑袋,说:“知道这么多对你没好处哦,我是在保护你。”
“呸!骗鬼吧!”花坞逃离扇子的“魔爪”,赌气地跑远了。
沈鹊白象征性地喊了两声,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廊外鸟啼清脆,他转头看着两只鸟飞过,喃道:“这一次,我倒是希望猜错了呢。”
“啊——切!”
祝鹤行拿出帕子,捂住鼻子,朝瞬间退后的兰钦眨了眨眼。兰钦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外袍,朝祝鹤行说:“记得赔钱。”
“小气鬼。”祝鹤行说,“你这样是不好的哦,小心娶不到媳妇儿。”
“殿下这么担心我,以后等我老弱无依时赡养我就好。”
“我怕是有心无力啊。”祝鹤行摊手,“毕竟我的家当都给我们鹊白了,这事儿还得他同意。”
兰钦微微挑眉,看了他半晌,才道:“看来秋章是多余担心了。”
上一篇:九千岁狠毒疯批,却实在美丽
下一篇:失忆后我有了夫君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