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玉书并非太子心腹,哪知道太子居然玩了一把大的。
如今被异姓王吸引来的军队围拢了整个京城,至少有四五位指挥使等着抢这个异姓王。
这么大的动静,除非皇帝是个瞎子才看不见。
钱玉书心惊肉跳,不知道太子在玩什么把戏,可他更怕陆涛心一狠,直接把他给宰了。
“陆指挥使放心,太子殿下言出必行,有东宫手书在此,您何必担心。”
陆涛冷哼: “本官这儿有,想必其他几位那边也有。
“太子莫不是先给玩渔翁得利的把戏,只是不知道他的命够不够硬,能玩几次。”
眼看陆涛眼神冰冷,似乎下一刻就要直接动刀子,钱玉书连声喊道: “陆大人跟旁人怎么能一样,您可别忘了,太子最宠爱的侧妃娘娘乃是丰州府人,她可以作保。”
“一个女人能有什么用。”陆涛打心底看不起内眷。
钱玉书忙道: “大人有所不知,太子殿下对侧妃娘娘宠爱有加,如今侧妃两位兄长都在军中当差,大哥赵椿更是掌握了禁卫军,地位很是不凡。”
“哦,竟是如此。”
陆涛先是嘲笑太子居然被个女人左右,也就是皇帝的儿子死的差不多了,不然这样的人哪能当上太子。
但随即却觉得赵椿这名字耳熟的很,他迅速想到,上河镇赵梦成的大儿子似乎也叫这个名字。
心底闪过一丝疑惑,但两人年岁相差很大,陆涛一时没往这儿想。
“钱大人信誓旦旦,莫不是有这位侧妃娘娘的把柄?”
钱玉书眼神闪烁。
陆涛直接将刀压在了他脖子上。
钱玉书不敢再隐瞒,连忙交代: “什么都瞒不过大人,侧妃娘娘原是白家的养女,后来白家覆灭,便入了我府中,身份来历有些不干净,是下官替她抹平的。”
陆涛立刻明白过来。
当年白皇后宠冠后宫,靠的就是不断上供美女,让皇帝淫乐,白家到处搜罗民间美女的事情并不隐秘,甚至许多朝廷命官的豪宅也有白家女子。
不过这些女人来历不明,比扬州瘦马也好不到哪里去,多是只做玩乐。
太子却堂而皇之的将人封为侧妃,太子侧妃已经有品级,需经过礼部册封,勘察祖上三代,若不是钱玉书从中帮忙,定是瞒不过人。
陆涛眯起眼睛来,没再去想赵椿这个巧合的名字,笑出声音来: “原来如此,钱大人,本官可还能再信你一次。”
“请大人放心,如今我们在一艘船上,封王一事绝无问题。”
钱玉书诸多保证之下,陆涛才终于将刀子放下。
从陆涛处离开,钱玉书擦了擦满头冷汗,心底却将陆涛怨怪至极,甚至连太子也怪上了。
他心心念念太子,一心一意为他办事儿,哪知道太子根本不信任他,来之前他也不知道太子居然发出去那么多个异姓王。
不管太子是不是在玩平衡之策,钱玉书都明白,这座大山是靠不住的。
钱玉书不得不想办法求见太子侧妃。
自打生了个死胎,赵小花便有些疯癫,时不时便叫嚣着要杀了太子妃,为她胎死腹中的儿子报仇。
太子没法,又怕她在这当头添乱,只能将太子妃送到城外庄子养着。
说是养着,实则流放。
堂堂太子妃为了避开一位侧妃,只能退出京城,让所有知道内情的人嘲笑。
太子妃倒是听话,让她走就走,这番姿态更像是怕了赵侧妃。
府中没了太子妃,赵小花倒是安分了一些,不再整日闹腾,只是一门心思想再怀一个,为太子生下嫡长子。
钱玉书撒出去不少银子,好不容易见到了赵侧妃,还未进屋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
他忍不住微微皱眉,心底狐疑起来。
赵小花拧着眉头喝下去一大碗汤药,塞了一颗蜜饯靠在踏上,脾气不大好的问: “你来京城做什么?”
钱玉书微微抬头,余光看见赵小花时也是大吃一惊。
他依稀记得当年赵小花还是有几分姿色的,虽说是小家碧玉,但也模样齐整清秀。
当年他还觉得太子宠爱赵小花虽有几分奇怪,但可能就是喜欢这幅小意温柔。
可如今一看,赵小花竟像是老了十岁,明明正直二八年华,理应是女子最为娇艳的时候,却脸色蜡黄,形容委顿,眉宇之间的戾气更是破坏了那点温柔。
“问你话呢,聋了吗?”赵小花见他低头不答,猛地将蜜饯核砸过去。
错愕之下,钱玉书竟是没能避开。
他好歹是一地知府,这些年来虽然受制于陆涛,可也从未经受过如此侮辱。
涨红了脸,钱玉书想到眼前的情况,不得不硬生生忍下这口气。
“下官乍见东宫繁华,心中震惊不已,还请娘娘恕罪。”
赵小花冷哼一声,对这回答倒是很满意,嗤笑道: “也是,你一个外地来的,自然是从未见过京城繁华。”
钱玉书的脸色抽搐了一下,他当年可是从京城出去的,钱家在京城也并非一无所有。
耐着性子哄着捧着这个女人,钱玉书才道出正题: “娘娘,下官今日过来,是要给您提个醒。”
“丰州营指挥使陆涛,竟是查出娘娘的真实身份,想要以此威胁娘娘为他办事,还请娘娘早做打算。”
“什么!”
赵小花一惊。
她以为赵家人都死了,自己的身份就成了永远的秘密,哪知道居然被人知道了。
钱玉书心底冷笑: “陆指挥使毕竟是一地诸侯,手中权利极大,如今又为太子而来,若是与娘娘为难,只怕……”
不用他多说什么,光是身份一条就足以让赵小花心惊肉跳。
她猛地起身在屋内转圈,很有几分神经质: “不行,我的身份决不能泄露出去。”
甚至朝着钱玉书喊道: “你去杀了他。”
想要借刀杀人的钱玉书都傻了,看着她反问: “我?”
“请娘娘恕罪,下官是文臣,实在是无能为力。”
“连杀个人都不能,要你有何用。”赵小花咒骂道。
钱玉书只是认罪,心底却觉得这侧妃莫不是疯了。
幸好,赵小花似乎想到了什么,摆了摆手: “滚吧,本宫另想办法。”
钱玉书赶紧离开。
离开太子东宫后,钱玉书却越想越不对劲,赶紧找到钱家人打听起来。
这一问才知道,太子侧妃赫赫威名,如今满京城都知道了,生下怪胎,奢侈无度,将真正的太子妃都排挤出了京城。
即使钱玉书与赵小花关系密切,此时也忍不住问: “是太子疯了,还是她疯了,在这关键时候居然驱赶太子妃,这让天下人如何是想?”
钱家人低声道: “你长年在外不知道,如今太子宠信赵家兄妹,行事愈发乖张。”
甚至还说: “你可知道,陛下已经十几日没有上朝了? ”
钱玉书心头一跳: “你是说,陛下已经……”
如果老皇帝死了,太子登基为帝倒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对他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儿。
哪知道赵家人却摇了摇头: “京城之中有谣言,说太子下毒,致死陛下病重,如今舒妃与四皇子拱卫宫中。”
“什么?”
更让钱玉书害怕的还在后头: “太子与四皇子已成水火,传位诏书很可能落到了舒妃母子手中。”
“太子属下的赵椿很有几分本事,掌控住禁卫军,如今双方进入焦灼。”
“京城之外的这些人,有站太子的,也有站四皇子的,京城恐怕要乱起来了,咱家也得早做准备。”
钱玉书此时才知道,原来不是太子光撒网,而是这皇室兄弟俩斗法,以至于将各地的诸侯都吸引到了京城。
来的人多了,反倒成形成了诡异的平衡,城外的将士们不敢擅入,正在等紫禁城内的兄弟俩分出个胜负来。
这场飓风中心的京城,此刻是死一般的寂静,百姓们心惊胆战,却进退不得,出不去,离不开,只能苦苦等待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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