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他们手里的钱和权,甚至是名声,其实都不是他们的,方临案只要想收回,随时都能动手。
如同霍家,陪方临案从籍籍无名到坐上都统位置,甚至和他一起预谋造反,霍家付出了时间、金钱,也赌上了自己的性命。
更何况,霍家和方临案还有一层姻亲关系在呢。
可是看看现在,只是因为霍家闹得凶了些,方临案就将其彻底踩到了脚下,霍家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念及此,两人不禁感到兔死狐悲,谁知道今天是霍家,明天又会不会是他们其中一个?
霍家主停职的五天后,北江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初雪。
霍夫人和儿子齐齐生了病,霍家主冷着脸在书房坐了一整天,最后于夜深人静时乔装打扮离开家,悄悄前往了城中的某个客栈。
在这里,他见到了宗政惜和驸马。
早在霍夫人见完赵夫人回家,与丈夫说了当天发生的事后,霍家主就有所察觉了。
毕竟赵令为什么会被派到北江来当知府,大家伙都心知肚明,虽然现在他被方临案所桎梏着,但谁也不能保证他是真的老实了。
如果换作以前,哪怕只是有一点点怀疑,霍家主都会前去禀告方临案,请他彻查赵令。
他们干的可是要掉脑袋的事,自然得小心谨慎。
可看着只顾平衡几方势力,完全忘记了往日恩情的方临案,霍家主便暂时将这个秘密藏在了心里。
直到方临案舍弃霍家,将其置于风雨飘摇中,再看看虚弱的妻子和半生尽毁的儿子,心灰意冷之下,当赵令抛出橄榄枝时,霍家主终究是接下了。
他在客栈里与宗政惜详谈至半夜,宗政惜向他保证,方临案垮台入狱的那一天,就是他霍家报仇雪恨,站上高位之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还是方临案先不仁不义的,霍家主没有犹豫太久,就答应了宗政惜的合作邀请。
表面上,霍家主因为被抛弃抑郁不得志,整日在家中卖醉,像是真的被方临案击垮了斗志。
然而事实是,霍家主私底下联系了不少同样被方临案偏心对待,心里产生了不满的中底层北江官员。
其实除非逼不得已,就像前朝一样暴政苛捐,百姓实在是活不下去了,不然大多数人,即便是军中将士,也是不乐意在和平时期造反的。
人人都会怕死,心里再向往封侯拜相,也得有命去享受。
而且造反失败的话,一个不小心,自己死了就算了,还会连累全族,甚至遗臭万年。
造反是方临案这些领头人的决定,底下的官员只能被迫服从,不然轻则失去官职,重则全家被灭口。
一方面对方临案有怨言,一方面也的确不想造反,是以霍家主一来拉拢,大部分人都没怎么纠结就选择了加入他的阵营。
方临案在不知不觉中被架空了部分势力,这是霍家主的功劳,而宗政惜那边也没闲着。
他们的目标是霍家的两个死对头,管矿产和漕运那两位,不过对待他们的方法,不是像霍家一样收入麾下,而是去培养他们的背叛之心。
方临案对霍家的态度,动摇了这两家的忠心,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霍家,他们对方临案已经失去了信任。
宗政惜也没做什么,只是将方临案在两家安插了人手的事揭露在两家面前,加剧了他们心中的不安。
其实站在方临案的角度考虑,他干的可是危及九族的大事,矿产和漕运又是捞钱的重中之重,他想多一层保障,在几个心腹身边放自己人监视,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
但这两家人的想法就不一样了,当初是你说信任我们,才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们的,那叫人暗地里盯着我们又是什么意思?
要知道,这两人可没少从自己负责的部门捞钱,心虚着呢。
如今猛然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在方临案的眼皮底下,很难不让人怀疑,方临案之所以现在还没杀他们,是不是想先收集证据,等坐上皇位后再动手?
到时候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处置他们这些功臣,还不用背负过河拆桥的恶名。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两家表面上没什么动作,像是对方临案的监视毫无所觉,但背地里其实早起了随时叛主的心思。
方临案身边的心腹被宗政惜一个个拔除,而方临案还毫无所觉地站在高高的空中楼阁上,一个不慎跌落,就是万粉身碎骨。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各大矿山的开采工作却没有因此停下,这里的采矿工人大多都是牢里拉来的罪犯,还有一部分是普通的工人。
前者不仅每天吃不饱,穿着最薄最烂的衣服,每晚都一堆人挤在一个窝棚里睡觉,干的活也比普通工人要劳累数倍。
不过没人可怜他们,谁让他们是罪犯。
几次风雪过后,好些罪犯都没挺过去,要么因为顶着寒风干活生病而死,要么直接活生生被冻死。
这批犯人没了,但矿还需要继续开采,于是原本该他们干的活,都落到了其他罪犯身上。
活一加重,人死得就越多,死的人越多,剩下的人活就更重,于是这种情况很快就形成了恶性循环。
犯人这边可以压榨,普通工人就不行了,活重还不加钱,人家就要跑了。
其实考虑到冬天采矿困难,上头是拨了钱下来用作改善工人生活和加工钱的,不过都被矿区的各大管事一层层剥削贪墨了。
但矿区每月要上交的矿产量都是固定的,要是数量没达到,人家一来查,他们可就完蛋了。
采矿人员减少,产量必定会降低,但又不是天天都有人犯法,被判刑送过来,于是就有人打起了歪主意。
先是栽赃陷害,给县衙那边的人塞银子,让他们向那种无依无靠的普通百姓泼脏水,硬说人家犯了法,把人抓了送过来挖矿。
后来发现这种办法效率还是低,他们就直接去拐人了,一时间城里的流民乞丐全都消失了,再然后,就轮到了普通百姓。
亲人不见了要去告官?去呗,去了县老爷也不理,还叫衙差把你打一顿再丢出来。
这种做法最初确实吓退了一部分人,可后来那些拐子不小心拐到了一位富商身上,把人家小儿子给偷走了。
大多百姓都不知道北江在秘密开矿,还会拐人去当黑矿工,富商只以为是普通的拐卖案,恰好他又有点门路,知道县衙门不受理这种案子,就直接找到了府城里去。
而这也成了引爆整个北江官场的导火索,方临案造反计谋的崩塌,也是从此开始。
“殿下,富商等人都已经被保护了起来。”
赵知府家中,宗政惜和驸马坐于上首,赵令神色肃然地走进来,报告计划进展。
宗政惜端着杯热茶,也不喝,只握着暖手。
她看向赵令:“你们的家眷都送出城了?”
你们,说的是赵令以及霍家那帮人。
赵令闻言神色松和了些,道:“谢殿下关心,家眷们两天前就已经陆陆续续离开,这会儿应该都到地方了。”
想要人家为你拼命,总得确保人家后方的安全,这点宗政惜很清楚。
“那便好,接下来,尽管放手去做吧。”宗政惜语气淡定得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像是不知道她这句话一出,多少人的性命将终极在这个冬季。
“是。”赵令退下,跟随他的视角,可以看见外面院子里和整个赵府都被暗卫与士兵重重把守了起来,如果他们守不住,宗政惜和驸马今天估计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夫君,你可害怕?”宗政惜看向坐在她身旁的驸马。
驸马眼中不见一丝恐慌,有的只是宗政惜的笑颜。
他握住宗政惜的手,柔声道:“有夫人在,为夫又有何惧。”
“不可能!”随着这声怒极的大声暴呵,一方砚台被砸在了报信人面前。
都统府中,方临案黑着一张脸,满含杀意的眼看向报信的小兵:“你是说,周全和王司都不见了?他们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小兵颤颤巍巍道:“属下听都统命令,前去宣周将军和王副将前来议事,却发现他们并不在家,府中只剩几个看门的下人,据他们所说,周将军和王副将昨天就带着家人离开了,不知去了哪里,至于派去监视他们的弟兄,尸体是在后院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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