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这种眼神意味着什么,反正主子从来没有这么看过她和其他人。
直到许久以后,天天看见两个主子卿卿我我的绿娥回想起今天的这一幕,才恍然大悟,这种她不明白的温柔,叫做喜欢。
晚秋的风,吹过京城,也吹到了颍州。
宗政惜收到宗政逍送来的密信时,说不惊讶是假的。
当年正逢父亲离世,几个哥哥又为了皇位斗得你死我活,宗政惜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只能眼睁睁目睹事态朝着不可预估的方向发展,直至尘埃落定。
二哥死在四哥宗政逍手里,可她无法对宗政逍说出一句苛责的话,因为宗政逍没有哪一点对不起她。
争夺皇位时,没有强行要求她站队。
后来作为大晟第一个公主,她得到了最多的优待,即便她执着于返回老家,宗政逍也没有阻止,还专门命人为她修了公主府。
在朝中,宗政逍也给她面子,很是重用驸马的家里人。
这几年她一视同仁地对待剩下的几个哥哥,包括当初跟宗政逍抢皇位的三哥,可宗政逍待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前段时间她收到消息,说是三哥不知怎么得罪了宗政逍,可能命不久矣。
宗政惜虽然伤心,但也没有进京劝阻,因为她清楚四哥如今坐在那个位置上,需要考虑顾及的东西太多了。
幸运的是,三哥最后并没有死,只是落了个残废的结局。
宗政惜清楚,这是宗政逍手下留情了,其中或许有她的原因,因为宗政逍清楚她不想再看见兄弟相残的事情了。
这次收到宗政逍的密信,说是请她帮忙去趟北江,其中还涉及到社稷安危。
既是出于兄妹之情,也是因为她公主的身份,这个忙,宗政惜绝对要帮。
宗政惜把驸马叫了过来,跟他说了宗政逍的谋划,身为宗政惜最信任的人,驸马当然也是义不容辞的。
“正巧,我在北江那边有人,可以让他先去探探风,不然我们贸然行动,可能会打草惊蛇。”驸马道。
“嗯。”宗政惜认同地点头,“这事儿我们得给陛下办得妥妥帖帖的,这天下才安稳了几年,要是再起战火,百姓们哪里还活得下去。”
谁能想到,在看似和平安稳的表面下,居然隐藏着这么大一个毒瘤。
夫妻俩说定后,就整合了各自的人马,配合着朝北江疾驰而去。
在初冬即将来临之际,有关北江的消息被接连不断地送进公主府,看着方临案为造反而做的准备,公主忍不住暗骂,这是在偷他们宗政家的钱养兵,来造他们宗政家的反。
北江海运、漕运发达,方临案从中捞了不少油水,还有几座矿山,除了用来私造盔甲武器外,还通过各种渠道卖向大晟之外的地方,从而获取高额利润。
说实话,可能国库都没有方临案的钱袋子充裕。
可方临案位高权重,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些矿产流向其它国家,未来说不定会成为斩向大晟边关儿郎的刀剑,这和私通外敌有什么区别?
只顾着自己的造反计划,完全不把国家的未来放在眼底,这种家伙,也配当皇帝?
宗政惜收好证据,看向身旁的驸马:“夫君,该我们俩出手了。”
第二天,公主府就传出公主抱恙,驸马贴身照顾公主,两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接见外客的消息。
在众人疑惑公主到底生了什么病时,夫妻俩已经出了颍州,朝北江出发了。
北江本就是富庶之地,虽然曾经遭受过战火洗礼,但经过这三年的休养生息,已然恢复了不少元气。
公主夫妻以富商的身份进城,正逢北江知府孙儿的满月宴,乔装打扮的两人送上厚礼,在宴席上见到了年过半百的知府大人。
知府姓赵,京中派下来的,是功臣集团里的人。
宗政逍怕方临案一人独大,特地让姓赵的来制衡方临案,顺便替他管理北江。
但方临案在北江搞出这么多事,赵知府却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从未向上面报告过。
后来宗政惜查到,一开始赵知府的确是不知情,可方临案在他眼皮子底下又是挖矿又是练兵、私造武器,赵知府哪怕再迟钝,也有所察觉了。
但还不等他跟宗政逍告状,方临案就带着大笔赵知府拒绝不了的银钱上门来,同时威胁赵知府,如果敢让宗政逍知道北江一丁点真实的消息,他们一家都别想活着离开。
赵知府收下了方临案的钱和威胁,从此当起了聋子瞎子。
“赵大人,恭喜恭喜,府上又添新丁。”驸马同其他想要巴结赵家的商户一起,上前给赵知府贺喜。
赵知府不太看得起这些商人,本想随意应付过去,却在对上驸马的眼睛时猛然僵住了身体。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宗政惜和驸马就被请进了赵家的书房中,赵知府噗通一声就跪在了两人面前,当然,主要跪的是宗政惜。
“微臣赵令拜见公主殿下!”赵令匍匐在地,身体抖如糠筛,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宗政惜冷漠地垂眸俯视他,“看你这副样子,应该猜出本公主是为何前来了吧?”
赵令咽了咽口水,颤声回复:“下、下官知道。”
北江除了方临案,还有什么值得一国公主伪装身份前来。
况且人家既然敢来,肯定是留有后手,即便他和方临案联合杀了公主和驸马,怕也于事无补了。
宗政惜道:“方临案的所作所为,陛下早就知晓,并且已经收集完了证据,赵大人你可清楚,造反这么严重的事,隐瞒不报,可以视为同伙,你说说,如果方临案被判诛九族,你又会是什么下场?”
赵令这会儿没空害怕了,他跪行上前,哀求道:“求陛下和公主饶过赵家,隐瞒方临案造反并非下官所愿,方临案说了,下官要是敢说出去,他就杀了下官全家,殿下,下官上有老母下有小儿,迫于无奈,只能答应啊。”
宗政惜:“哦,原来你是被迫的。”
“对对对,谢殿□□谅。”
赵令话音未落,宗政惜又道:“那我查到你收了方临案几万两白银,也是被迫的吗?”
赵令卡壳,无从狡辩。
“你这些话骗骗自己就得了。”宗政惜眉头紧蹙,“你跟过父皇五年,为其出谋划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信任你,才派你来这富庶的北江享福,本以为你会尽职尽责为陛下管理好北江,却没想到……”
赵令眼圈泛红,面露痛苦愧疚之色,只是不知是真的还是在假装。
他磕了个头,哽咽着道:“赵令愧对先皇和陛下,罪该万死。”
见棒子打到实处,赵令知道怕知道后悔了,宗政惜才又道:“你造的孽不还清,万死又有什么用?既然你这么重视你的亲人,难不成还希望他们陪你一起被砍脑袋吗?”
赵令猛然抬起头,眼含期待地看着宗政惜:“殿下的意思是?”
“将功折过,至少能保全你家人性命,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本公主教你了吧?”
赵令懂了,这是要他协助拿下方临案,借此向皇上求得一线生机。
“下官定当竭尽全力。”赵令再一次磕头,只不过这次不是满心悲怆,而是生出了希望。
其实他心底也恨毒了方临案,来北江当知府,本是他好运,若是方临案也老实做自己的都统,他们各司其职,何谈不能安享晚年,在历史上落个好名声。
可这王八蛋想造反不说,还把他也拉下了水,自己奋斗了半辈子的功绩就这么毁在了方临案手里,他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第41章 公主出马,手到擒来
赵令清楚,自己是必死无疑的,而赵家其他人,即便留有一条命,往后恐怕也只能当个普通人,再难涉足官场了。
前半生家族以他为荣,往后家族以他为耻。
如果不是方临案,这一切糟糕的结果都不会发生。
赵令巴不得方临案去死!
看清赵令脸上的愤恨,宗政惜眼里闪过几分满意的神色,跟他道:“放心,只要你立了功,本公主定会替你保住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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