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梁梦声放下酒杯,手放在桌沿上按了一会儿。
“原轨迹是极端研究人员想拿他做实验,但后期如果要从根源上解决丧尸问题,他总要找人给出去。
“他明白这一点,告诉我也并非完全受情绪驱使。”
梁梦声这时候还觉得陈临蛮清醒。
陈临这时候确实还表现得比较清醒,那些话都是他自己说的。
“在他能接触到的圈子里,本来就没有比我更好的选择。况且……
“我是对他很好,但也没有做什么承诺或欺骗。”
系统的程序乱了一下,又猛地继续运作起来。
的确,从一开始把陈临提早带回来,到救他妹妹,再到后来的聊天和送画,都是……
都是实打实有益于气运之子身心健康的事。
“花了时间和心思是能看出来的,他不至于那么蠢。”虽然有一部分是出于好玩,梁梦声心道。
他站起身:“至于未来……我和他聊过关于未来,也谈过明天和可能,陈临不会像一开始那么悲观,世界没那么容易崩溃。”
“……”
系统恍然。
陈临是三位任务对象里遇见最晚的,随着时间的推移,经历累计在一起,也是最惨的。
父母在他孩童时因丧尸而死,少年时的伙伴一个个留在过去,被信任者捅刀子,被最后的伙伴舍命相救,最后自己还变成了类似于丧尸的存在。
在过去的这一个月里,梁梦声对他而言算什么?
除去爱,也许对陈临而言,他本身的存在就有特殊意义。
类似多年阴云里拨云见日,类似浑浑噩噩后得到意义,类似新生,新世界,全新的视角和感官。
就算没有回应。
每一件事的感受和经历都是真实的,得不到爱,难道就舍得恨吗?
不可能的。
“……”
梁梦声从座位上站起身,准备回去吃个宵夜,再好好休息,以便第二天早点启程,陈临却正好朝他这边走过来。
系统顿时噤声了。
梁梦声看着来人,略微勾了下唇。
“有什么事?”他声音轻轻的,笑容和以往一样,但很快就散了。
其实他有点不耐烦,因为很饿,想早点回去吃东西。
陈临手里还拿着酒,被他这么直接一问,微醺下打好的腹稿瞬间被忘得一干二净。
在嘈杂的酒馆中、驳杂的光影里,他看着梁梦声,问:“你最近好像很忙?”
自从采集到样本之后,梁梦声似乎每天都很忙。
遇到他的频率少了,到后来陈临想去找,也有点难碰到。
“我明天就要走了。”梁梦声直接说。
这是和问题并不相干的回答,但陈临一下子沉默了。
他想着,要走的事,梁梦声之前其实和他提过。
但那时候,这个时间的概念是模糊的。
而且那时候,他也还没到现在这种程度。
……什么程度?
不知道,他有点想说什么,但是说什么?
末世三十年,这是个很微妙的数字,好像平稳,却又在这时候出现暴乱,好像很长,却也才不到两代人。
而他们都只有二十多岁。
他们都没见过末世前的世界,但梁梦声知道,就从主城那些珍贵的影像里;他也了解,通过很多很多的绝版书籍。
这些陈临都无从知晓。
很多事情和知识是这样,很多概念和表达也是这样。
就像现在,陈临难以定义自己的状态。
梁梦声看他一时没说话,也不太想干站着等,就道:“那我先回去?陈队玩得开心。”
“等等。”陈临下意识出声,接收到梁梦声看过来的目光,才意识到这样很突兀。
但覆水难收,只能接着说下去,于是他几乎没怎么停顿地问:“为什么这么早就回去?”
“……”
好像不对。
……又是废话?
可能还有点显得有点唐突。
梁梦声明天要走,今晚不想在酒馆呆太晚理所应当。
不过,陈临是在一秒后才觉得说错了的。
因为他感觉……梁梦声好像有点不耐烦了。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感觉,但是好稀罕,他都没见过梁梦声的负面情绪。
为什么会不耐烦?因为他,还是因为别的?如果是因为别的,那他能不能帮忙解决?
“我回去吃点东西睡觉。”梁梦声觉得自己对陈临真挺不错,到现在也还好声好气。
“……那,”陈临觉得自己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不管怎样,对方礼貌的语气里真有那么一点不耐烦,“我做饭很好吃,方便我帮你做么?”
“……”梁梦声顿了一下。
他止住抬起的脚,侧头,勾唇,唇角扬起的弧度有点促狭的意思。
陈临关键时刻总是忽然这样,上次一起出任务就是。
而这次的,则让梁梦声联想到一些东西,于是兴味重新漫上来。
他没有立即说话,只是这么看着他,目光在昏暗的酒馆里不太明晰,却有种隐约的压迫感缓缓流露。
对面的男人毫不设防,在这样长久的注视下,被他拖入一种紧张而暧昧的氛围。
梁梦声看着他,想到一开始。
一开始见陈临,他漠然的眼里总混着死气和冰冷,后来被自己引导得积极向上了点,那些负面情感就成了单纯的漠然,是没有其他倾向的。
如今,陈临站在自己面前,身上是随意清爽的便装,脸是红的,指尖在抖。
这让梁梦声有种舒适感,就好比一块石料被他亲手雕塑,一张画布被他亲手涂抹。
酒馆的灯光光怪陆离,落在对方深邃的五官上,那种糟糕配色带来的不适居然被神奇地中合了。
过了很久,梁梦声才笑着说:
“喔,原来陈队是想跟我回家。”
第70章 是什么
梁梦声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陈临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
是想去他家吗?不是这个意思。
不想去吗?也没有的。
当时的话脱口而出,其实都只是下意识,他难以界定自己的状态,他难以判断自己的想法。
梁梦声帮过他,完全值得他托付抗体的消息,是这样,然后呢?
多余的是什么?
然而没有时间思考,梁梦声又说:“那走啊。”
好的,走。
梁梦声能感觉出来,陈临在路上有点僵,还有点神游,就好像被他绑架了似的。
夜色浓稠得像在流动,基地里的探照灯一晃一晃,嘈杂的酒馆则被抛在身后。
“你会做什么?”梁梦声问。
“……都可以,”陈临延迟半秒才答道:“下酒菜,正餐,甜点,你喜欢什么?”
他说着,恰巧有带着酒意的风拂过,一种相似的味道触发了记忆碎片,分明是没有特意去记的,但他就是联想到——
好几年前,原本那些同伴队友都还活着的时候,他们也常在任务后出入酒馆,谈笑着释放压力。
同伴里有对关系很好的情侣,有一次他们说:
“酒馆里的东西真不好吃。”
“那你想吃什么?下酒菜,正餐,甜点,你喜欢什么?”
大家当时听了,揶揄一笑。
……怎么会想到这个?除去带着酒意的风,如今的路已与那时截然不同。
思维又快进到最近几年。
最近几年他没怎么来酒馆,但路过还是会看见,看见情人在类似的路边肆意拥吻,看见朋友歪歪扭扭勾肩搭背,也有陌生人对视几眼,然后一起去往同一个房间。
酒馆是这样,酒是这样,末世是这样。
你是谁,我是谁,都不重要,及时行乐,注重当下的感受最重要。
人们也许不会有明天,所以也不需要理会明天。
梁梦声笑:“没想到你还会做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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