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之喜没有放过的道理,按照他养狗的经验,问荇先靠着墙根搭了个可以遮风挡雨的狗窝。
他担心柳连鹊鬼魂真在这,还贴心地专门挑了离牌位远的一块地方,他家这破但大的前院此刻终于发挥了作用。
将支撑的木板镶嵌好,歪歪扭扭的狗窝终于建成,虽然缺乏美感,但胜在牢固又能遮风挡雨,问荇非常满意。
夕阳西下,他搁下手头的材料,擦了擦汗,打算洗个澡。
他家门口有条清澈的小溪,但问荇不想和有些村民一样光着膀子,他来来回回舀了好几次水,把桶填半满后天色也彻底黑了。
问荇也不愿意洗冷水澡,可是这天太热,烧水又很费力气。
褪去衣衫,他坐在不大的盆子里,盆内有些拥挤,凉意驱散了夏天的燥热,瞧着桌上烛火忽明忽灭。
三米外就是他的床和夫郎的灵位,可是其他方面没收拾出来,实在是只能在这边洗澡。
希望夫郎今晚别出现,被他给吓得忘掉那些圣贤书怎么念。
问荇戏谑地想。
烛火突然剧烈摇曳,问荇心下一紧,赶忙扶住桶壁。之前这种情况在梦里多见,就是他要梦到柳连鹊的前兆。
可柳连鹊从来没在他清醒的时候出现过,他至今分不清梦的真假。
可刚刚的异兆,究竟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问荇:(探头)(期待)(眨眼睛)
问荇:夫郎?
鹊鹊:(好奇探头)(发现洗澡)(红脸)(缩回去)
鹊鹊:咳咳…
第7章 夜半犬吠
他盯着柳连鹊的画像,却大失所望。
不光画像没有动静,就连阴风刚抚过他的身畔,都在此刻戛然而止。这风仿佛是人带着情绪,慌乱之中卷掉了桌上的烛火。
问荇有些心疼,这可是小几文钱呢。
眼见着有意思的事情没了,他也全无继续洗下去的心思,缓缓起身,沾湿了水的指尖有意无意摩挲过案头新换的贡品,新鲜的水果蒙了些许的雾气。
合上衣服,问荇本想点上灯,可点了几次,烛火都颤颤巍巍,好似是故意的一样,总离点燃差一截。
“点不着灯我会摔的。”他心念一动,声音故意软了些,“实在是太黑了。”
本来是突发奇想的办法,可居然派上用场,手里摇摇曳曳的火光突然变得稳定。
真是神奇。
问荇勾了勾唇角,点到即止,没再继续往下试探。
清晨,问荇早早出了门,明明是大夏天,手上缠着厚厚的麻布,引得本来已经对他没那么好奇的村民们纷纷侧目。
他心情很好,打算去祝澈家里见识见识那只小黑狗,不大的狗崽就算真的暴起咬人,也肯定咬不破粗粝的麻布。
“真没必要。”祝澈揉着眼睛给他开门,见到问荇全副武装,有些哭笑不得,“我都说了它只会叫,完全不会咬人。”
“进来吧,清清还在睡觉,声音小点。”
问荇屏住呼吸,前脚踏进门槛,就听到阵狗叫声。
“汪汪汪!!!”
声音软乎乎的不是很凶,还没有脱离小奶狗的奶音,但已经算得上大嗓门,可想而知再过几天,会吵成什么样。
“奇怪,今天怎么早上就开始了…”
祝澈颇为无奈,耸了耸肩:“算了,咱们也不用小声了。”
问荇有些心虚,他没来由地怀疑要是小狗真能感觉到鬼,早上吵闹可能是自己住的地方太邪门,让它发现了自己身上的阴气。
幸亏祝清没有太大起床气,听说是来接狗的哥哥,连蹦带跳窜了出来。
但是祝母还是有些意见,她的房间里传出阵咳嗽声,担心得祝澈赶紧进去查看,让祝清带着问荇先过去。
“问哥哥,小黑真的很乖的。”男孩站在原地,没有挪动脚步。
“知道啦,带哥哥过去吧。”
“你不要害怕他。”
祝清眼睛眨巴眨巴,又重复了一遍。
这是有多怕他反悔,问荇笑了笑:“不会的,我说了要养,就不会反悔。”
祝清这才放心,乐颠颠在前面带路。
祝家并不富裕,房子也稍显拥挤,没走两步就到了安放猎犬的地方。
一个简单搭成的窝里,目光炯炯有神的成年猎犬扫了眼问荇,在看见小主人的时候,眼中警惕收敛下来,安静趴在边上。
“这是小黑的妈妈。”祝清认真讲解,“小黑晚上喜欢吵,被我哥哥分窝了。”
确实是条优秀的猎犬,想必她的儿子也肯定…
“嗷呜!”
叫声突兀响起,划破这没持续多久的和谐气氛,另一边更小的狗窝里,一只小黑狗探出脑袋,呲着牙就要扑过来。
“小黑,不能凶客人!”祝清被吓到了,缩了缩脑袋,“呜,平时没这么凶啊…”
问荇大着胆子走上前去,把麻布裹得厚的那只手伸过去:“小黑?”
小黑狗并不理睬他,只是警惕地往后退了半步。
“它其实…不理人家叫它小黑。”祝清小声道,“但是我想了很久,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名字。”
问荇试图摸狗头,被小奶狗一巴掌嫌弃拍开,力气大得很。
可即使这样,它都没有把尖锐的爪伸出来,剔透的眼睛里也全然没有戾气,更多是试探和防备。
这狗可以养。
问荇下了决定,转头看向祝清:“等会你哥哥来了,我和他说一声,就把它带走。”
“欸?”祝清本来以为小狗早上表现不好,会被嫌弃,这意外之喜砸得小哥儿发懵,“谢谢问哥哥!”
“你这就下决定了?”祝澈安顿好母亲,也跟了出来,半开玩笑道。
“可不能到时候不想养了,还给我家啊。”
“当然不会,给我了,这狗就是我的。”问荇拍了拍祝澈肩膀,笑道。
“你这样不是挺好,别天天皱着眉头。”
“……”祝澈愣了愣,表情有些落寞。
“如果真一直都是平稳的日子,就好了。”
问荇知道他在伤心腿脚的事情,据他观察,这一家基本上都要靠祝澈养活,祝澈摔伤了腿,日子肯定不好过。
“别太伤心,我最近去镇里,可以帮你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好药。”
他觉得这个朋友有交的价值,自然也愿意顺水帮忙。
“好药当然有,轮不上我用啊。”祝澈示意弟弟去边上玩,苦笑道,“城里镇里人手里有些跌打药好,可是一副几百文,谁家用得起?”
“问荇,我看你人还不错,咱俩也算个朋友,我直说了,别给我这腿费半点心,废了就废了,我算…认命吧。”
“哪有这么多命好认。”
问荇充耳不闻,抱起还在抗议的小狗:“反正也就是打听打听,不吃亏嘛。”
“就当是送我狗的报答好了。”
祝澈愣了愣神:“好。”
告别了祝家人,问荇揣着祝清死活要塞给他的高粱糖,怀里小狗也渐渐安静下来,乌溜溜的眼睛打量着周围。
“你想叫什么名字?”
“呜?”小狗歪头,它听不懂话。
它感觉问荇身上,好像那种奇怪的阴气很重,却和之前待的地方那种奇怪的气息不一样,没有戾气。
“算了,问你也是白搭。”问荇挠了挠小狗腮帮子,笑道,“咱们回家问我夫郎好不好?”
路过的农夫扛着锄头,听到这话,差点吓得栽进田埂里。
这赘婿的夫郎不是早死了吗,怎么问啊?他脑子没问题吧!
果然是不太聪明又死了老婆,有些失心疯,还是离得远点比较好。
越往问荇家走,小狗的暴动愈发明显,它又开始不安地挣扎,叫声一声比一声大,好似问荇是把它掳走的狗贩子。
问荇倒不担心被狗咬伤,但是怕奶狗自己伤害自己,还是将它放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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