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荇嘴里叼着块面饼,边扎头发边推门出来。
今天是个艳阳天,前几日落在人皮肤上的水汽尽数消失不见,连带着他的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
许曲江把沉甸甸的银袋子塞给问荇,问荇估摸了下,又打开袋子数了数:“掌柜的,这肯定不止一百两。”
“我知道。”许掌柜搓了搓手,脸上都是喜色,“咱们昨天挣得多是靠你救场,连老许我都给了二两,你的赏钱自然不能比他少。”
“况且当晚就有三家人要和醇香楼定筵席,今早待会说不准还有,熊掌全都寻到了去处,这全是你的功劳啊!”
如果是酒楼里卖菜品利润只能算不错,那帮着大户人家上门办宴席的利润可就算得上极好。
大户人家出手阔绰,比起钱更在乎脸上有光,只要办得筵席让人满意,让人长面子,出去一次直接赚几百两都有可能。
“那这些钱我就收着了。”
许掌柜给的赏钱得有五六两,到时候就拿来买血玉屯在家里以备不时之需,免得急需要血玉的时候找不到货。
剩下的钱拨出五两把家里要紧修的地方修一遍,把会漏风的窗户全都换掉,再拿一两把后院铺条能走的路,花几百文添些好肉好蛋,花一百文给家里的鬼买些小玩意烧过去,其他全都找些安稳的地方分别存起来备用。
“小哥,我之前是不是见过你?”
卖竹具的篾匠眯着眼,刚早上就来大生意了。
他记得问荇来过他这里,当时买的都是些普普通通的竹篮竹筐。今天这是发达了,居然买的是他家最好的篾具,而且眼睛都不眨一下。
若不是问荇知道他家价格,他都想偷摸着宰他一笔。
篾匠悻悻地想着。
“是之前来过你这,最近挣了些钱,所以要买好的箩筐。”问荇说得含糊,将篾具装好后匆匆离开。
挑肉还方便,直接问许掌柜按照市价买,买来的肉都很新鲜,放在家里还能寻些日子。
只是蛋类醇香楼自己也缺,问荇只能去集市里一个一个挑,挑得眼睛都花了,中途还差点磕碰破两枚宝贝鸡卵。
买好蛋他又拐去挑了些菜种,都是秋天好种且生命顽强的,保证到手上的菜种饱满,能存放很久。
芝麻再过些时候就能收割,问荇打算等到这批芝麻收好卖了钱,依照收成去买地囤粮,舒舒服服过个冬天。
他没有太多好用的人脉,可他能和鬼搭上联系,比起需要人脉的经商,当下种地赶山更适合他积累财富。
问荇来时箩筐装得满满当当,去时全都换成了银子。
可财外露容易招祸端,他将买来的蜜饯、禽肉和鸡蛋码在银子上边,装在牛车上把银子盖得严严实实,同许掌柜道别。
“等等,问小哥我想起来个事,我觉得我得告诉你!”
一个伙计挤过来,压低声音:“我昨天听到有个雅间的客人在谈论你,我也不是故意要听,可他们嗓门还挺大。”
“谈论我?”问荇愣了愣,原主之前痴傻,按理来说不会认识坐得起包间的人。
难道是柳家的人?他心中警铃大作。
“他们谈论了什么?”
其他伙计也好奇了,趁着旁边没有食客纷纷凑上前来听八卦,连手上活也不想干了。
许曲江无奈抱着臂,就等着小掌柜唠完闲话,赶紧催他们去老老实实擦桌子。
桌子还不能反光,这就想偷懒了。
“就……就……”
服侍徐家三个公子的小伙计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徐家人说话文邹邹,他有些听不懂。
“……就是说什么,什么断袖之癖?”
“嘶。”
问荇耳边传来一阵吸气声,有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厨子一脸困惑:“啥意思?”
“不该问的别问!”旁边一个大老粗伙计赶紧把孩子排挤在外边,一副诲疾莫深模样,“小孩子知道这些干嘛。”
断袖之癖?
就连方才不感兴趣的许掌柜都噌地窜过来,眼中写满警觉。
谁要动柳少爷的赘婿,就是和他,和整个醇香楼过不去!
“掌柜的别急,我马上就说!”
小伙计抠了抠手指,他也听话只听了大半,眼睛不自然地瞧着地面,一五一十把听到的磕磕绊绊复述出来:“里面有三个公子,好像是有个公子说了你,然后另个公子突然埋怨他说他有断袖之癖,他弟弟也有断袖之癖……那个公子就不说话了。”
“啊……!”伙计们挤眉弄眼,“居然还是两个断袖!”
小厨子急得拉着脸,他完全听不懂断袖的意思:“断袖是啥意思啊,你们说嘛。”
“两个男的搞上,那就叫断袖嘛。”
阿明挤了挤眉毛,弄得小厨子羞得到处乱窜。
问荇感觉到脑袋隐隐作痛,因为他耳边又是一阵惊叹声、吵闹声和议论声。
许曲江的脸青青白白,憋了许久,黑着脸赶走了其他伙计,把问荇喊到边上。
“小问啊,我知道你没那些心思,你对柳少爷的真心我也明白,如果有人对你有非分心思,那也是他自己找罪受。”
随后,他关切地看向问荇:“不过往后堂前的活,交给伙计跑堂来做就好了。”
长着这样一张惊为天人脸,有时候也是种困扰。
“你放心,这生意我就算不做,也会保住你的清白!”许掌柜越说越激动,甚至开始吹胡子瞪眼,“咱们醇香楼靠得是菜色,又不是男色。”
“……成,不过许掌柜,该挣得钱别耽误,万一人家没这意思也说不准。”
问荇摩挲着自己胳膊,忍不住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他只是犯困发了个呆,怎么突然就被两个断袖盯上了?
难不成往后他在醇香楼走动,还得都戴个丑角面具。
作者有话要说:
徐三公子:人死不能复生(惆怅)
小问:谁说的,我夫郎就是能死去活来!
鹊鹊:稍等,这个成语是这么用的吗?
第95章 想不开事
黄昏,禾宁村。
“呜……我也想吃熊掌。”
进宝坐在台阶上,左晃晃右晃晃一脸神往:“明明是我和大人一起打的熊瞎子,可我还没看清熊掌样子,熊掌就被拿走换钱了。”
“得了得了,真要你看活着的熊那巴掌,你不得吓得再死一次。”
大咧咧蹲坐在门外的郑旺嘲笑道:“也不知是哪个邪祟差点让熊瞎子吓晕过去。”
“你,你还好意思说,你当时还没跟我一起呢!”进宝不服气。
“你就是个小鬼而已,只要我不让,你就像现在一样连问大人家门都进不来。”
问大人嘱咐过他了,不能让任何闲杂孤魂野鬼打扰柳大人。
柳连鹊站在院子里不作声仰望着菩提树,他记挂问荇安危,全然没兴趣参与两鬼的斗嘴。
郑旺本来还要和进宝闹,突然间感觉到什么,“噌”地站起来,心虚地把手背在身后:“小问,你回来啦?”
“这么热闹。”
问荇将筐摆在门口,回过神的进宝赶紧窜上前搭把手。
他一脸好奇地扒拉箩筐:“我看看我看看!”
问大人带回来这么多东西,一定有有意思的玩意。
“欸,鸡卵……?”进宝呆呆抓起一颗椭圆的蛋,“大人,你是要孵蛋吗。”
“噗嗤。”
郑旺本来装得正经,被进宝一说瞬间破功,憋笑着别过头。
就连柳连鹊脸上也带了些轻松的笑意:“是拿来吃的吧?”
“吃鸡卵!”进宝幡然醒悟,瞪大了眼,“大人现在居然能吃鸡卵吗。”
他小时候家境优渥,所以经常能吃鸡卵,但他很清楚,寻常村人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得起鸡卵,他的小书童哪怕被他优待,一年到头都吃不了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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