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怨气浸得太久,只能试着把怨气逼出来些,让他做个没危害的傻子。”
“我到时候让连鹊同柳夫人说,她未必乐意有人动柳携鹰。”问荇关上门,把柳携鹰凄厉的叫骂声堵在里头。
“我们去别的地方歇会,连鹊那应当还要些时间。”
又过去一个时辰。
两拨道人在园林里汇合,只是这次柳连鹊并不在其中。
“柳家之中的怨气已经不算重了,只需要留心柳携鹰的卧房和之前存放棺椁的宅子即可。”
两拨人合计了下,长生开始安排道人们干活:“长隐,长越,你们这些天就待在柳家,以防柳携鹰有异动。”
长生点了两个瞧着比较壮硕的师弟,让他们假扮成家仆模样。
“是!”
他看向问荇:“问荇,你还需要人手吗?”
“不用,连鹊这些天募了许多护院,已经够用了。”问荇想了想,“你能不能帮我个忙,给江安镇发个信?”
“是给进宝他们传信?”长生心领神会。
“自然可以,但需要等到入夜后。”
正好柳家还有几处残存怨气需要到晚上斩草除根,他们本就要留到晚上。
“夫郎!”正谈着话,问荇看到柳连鹊从远处走来。
不知和柳夫人说了些什么,他神色隐约有些疲惫,但当来到道士们跟前的时候,已经恢复了自若模样。
“我娘对驱柳携鹰身上的怨气还有顾虑,就暂且维系原状。”
柳夫人不放心柳携鹰也是意料中的事,但诸如驱散柳家内部邪物一类的要求,柳夫人也都尽数答应了。
正好,道人们也不想管柳携鹰。
他们立刻忙起来,画符的画符,寻怨气的寻怨气,偌大的柳家里,怨气很快被他们清理得七七八八。
“夫郎,睡会去。”看似无事可做的问荇神出鬼没,跑到柳连鹊跟前,“你太累了,眼睛下面都是黑的。”
“还行。”柳连鹊宽慰地拍了拍他。
“母亲说了,还得我看道长们做事。”
“她要是不放心就自己来。”问荇不满,“什么话都让你递,事也是让你做。”
而且道士们都不习惯被人盯着,哪怕看他们的是柳连鹊,也让些隐京门的弟子动作愈发束手束脚。
“但我们也不用非得盯着道长们施术。”
柳连鹊话锋一转,一本正经道:“术法都是道门秘辛,所以外人也不该细看。”
样子还得做,但不必较真。
“我看到有桌子上刻着棋盘。”
问荇心领神会:“那夫郎,不如我们接着下棋?”
长生跑东跑西,累得几乎要散了架。
他抬起头,就看见旁边的石桌上摆着一副棋。
问荇和柳连鹊正在聚精会神地下棋,时不时想起来要提防他们这群“外人”,才敷衍地抬头看两下。
长生颇为无语:“你们倒是真放得下心。”
“反正就算一直盯着,我们也看不懂道术。”问荇落了颗子,愁眉不展。
“我是要输了。”
见到问荇迟迟不落子,柳连鹊不语。
他接过问荇棋盒里的黑子,落在一处地方,瞬间盘活了问荇一脸死相的棋局。
问荇眉开眼笑:“多谢夫郎,看起来我又能赢了!”
长生:……
没成婚过,不太懂你们两个。
可想着让两人帮忙,他也想不出这两个不会道术的普通人能做什么。
问荇前几日几乎把散落在柳家的邪物都挖穿了,柳连鹊眼底也隐约有乌青,是为了提防长明连轴转了好多天。
他咽下到嘴边的埋汰话,接着专心干手头的事。
忙到夕阳西下,石桌上棋又到了残局。
柳连鹊收起这明显利好于他的棋局:“柳家设了筵席款待诸位道长,还请各位移步。”
知道今天有好饭吃,道人们就差让欢喜爬上眉梢了。
长生眼珠子转了转,咳嗽两声:“可我们道门讲究苦修,所以恐怕是要拂柳少爷的好意了。”
“晚膳已经做好,还请诸位赏脸。”
问荇帮腔:“要是诸位道长不愿用饭,我夫郎会难过的。”
听到柳连鹊和问荇的话,只派了只鸟来监工的延年沉默了会,也就权当没听见。
是柳少爷开口请吃饭,总不能拒绝。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长生看着站在夕阳里的问荇和柳连鹊,仿佛两人身上会发光。
道士们见延年默认,整个下午的疲惫一扫而空。
柳家摆了两大桌,一桌让道士们挤,另一桌让女冠们落座。
都是熟人,问荇和柳连鹊也就免了那套推三阻四劝酒的流程,单独坐在另处小桌上。
这些日子和柳家人摆态度讲套话说的谁都累,所以两人只想图清净,安安分分吃顿饭。
“咕。”
凡鸢落在问荇身边,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眼巴巴盯着问荇看。
“这都瞒不过你。”
问荇掏出块花生糖来,掰碎洒在桌边。
“咕咕~”凡鸢高兴地叨着花生碎。
“问荇————它养病这会胖了一大圈。”
“别给它吃些甜的玩意了!”长生的声音混杂在道人们的笑声里。
“知道了。”问荇又掰了块花生糖给凡鸢,顺道轻轻戳了戳它的肚皮。
“咕!”凡鸢蹦跳着后退,问荇连忙收回手去。
“别招惹它。”
柳连鹊给问荇夹了块面结。
“不过它看起来的确是比之前要胖些。”
“胖些也好。”无视掉鸽子羞恼的怒瞪,问荇夹起面结放进嘴里。
面结的豆腐皮做得鲜嫩,里面淡粉色的肉带着淡淡甜味,入口即化。
“我看夫郎就总胖不起来,愁人。”
“我这些天也胖了。”柳连鹊失笑。
“你又不是看不出。”
他原本瘦得几乎是皮下就剩骨头,现在至少能达到寻常清瘦男子的模样。
“不行,你还是太瘦,要多吃些。”
问荇趁机夹了一筷子腐竹给柳连鹊。
“你吃自己的就好。”问荇这筷子过于结实,一下子把碗都给堆满了。
吃得半饱的柳连鹊无奈,又不忍心推拒,只能慢悠悠接着吃。
入夜之后,白日无法显现的怨气再次汇聚,所以道人们的任务并没结束。
吃完饭的道人识趣地没打扰小桌上的两人,纷纷各司其职四散开来。
问荇找到长生,给进宝递了张符过去。
“是给鬼的符咒,应当今晚就能到。”长生挥了挥手,银蓝色的符箓碎裂在半空中。
“但是符咒也只能打招呼,还需要有人去接他们。”
“我明早就启程过去。”
“你亲自过去?”
长生诧异:“其实让我师弟去也行,他们有些人也闲着。”
“算了,我怕道士吓着他们。”问荇笑,“毕竟是拜托他们帮忙,还是我回去接他们好。”
其他鬼对道士态度也不算好,吃过苦头的进宝更是一直都对道士心存敌意。
“那我让师弟跟着你,我怕长明到时候去寻你麻烦。”长生面露担忧。
“虽然他还是没动作,可也难免会出差错。”
“好,那就劳烦你了。”问荇沉默了片刻,终究是没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你们也都早些休息,我夫郎已经备了屋。”
他目送长生离去,嘴角的笑意微弱下来些。
长生虽然是嘴上不明说,但看起来似乎比之前更加心焦了。
是因为单纯的焦躁,还是他的身体已经要撑不下去。
第263章 放飞纸鸢
翌日,禾宁村。
夜色沉沉,今夜无风显得愈发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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