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便好。”
少年松了口气,除去科举,他觉得自己的追求该是养好身子去教书育人,或者开商铺。
他茶色的瞳谨慎扫视着问荇,欲言又止。
“你还想说什么,尽管说。”
问荇咳嗽声渐消,嗓子都哑了。
“你……”
小连鹊声音越来越小:“瞧着身子不太好,多注意。”
虽然不想接受,但毕竟是往后的相公,还是关心下他的死活为妙。
分明是灵体状态,柳连鹊却觉得脊背发凉。
他低着头,不敢去正眼看问荇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小问:夫郎说我不行,还让我注意身体。
鹊鹊:不是我说的。
小问:我都明白了,你不用解释,是我的问题。
鹊鹊:……
鹊鹊:抱歉。
小鹊:登、徒、子!
凡鸢:咕咕?……
长生:好鸽子不能听这些,咱们假装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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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修仙不科举没有流落人间皇亲国戚,小问见到人家符咒都会盘算能不能流水线生产卖钱,他俩走种田经商线,最后都会得偿所愿。
第208章 不忍卒视
“夫郎说得是。”问荇凉凉道。
“我不过是个自小没过过好日子的病秧子,的确该多注意身子,免得拖累到诸位。”
小连鹊急得面上窘迫。
他还不是此人的夫郎,这么说未免也太……
“哪里的话。”柳连鹊赧然,见问荇垮着嘴角佯装听不见同他耍性子,再看向小连鹊。
“我们不宜在和园待得太久,眼下也该离开了。”
长生的术法有时限,待得越久越容易惹人注目。
小连鹊点了点头,微微思忖片刻,鼓起勇气上前去抓住柳连鹊魂魄的手。
在柳连鹊的注视下,少年的身形渐渐暗淡,能量源源不断汇聚到柳连鹊身上。
“与其等待消散,不如让我助诸位一臂之力。”
他从见到柳连鹊第一眼,就感觉到柳连鹊在吸引他。心中的声音不断喊他同柳连鹊归为一体,眼下他不过遂自己意,换得另种自由。
往后的他也许会彻底消失,愿将来的自己得偿所愿。
话音轻飘飘落下,柳连鹊的魂魄比方才瞧着有生气了些。
而小连鹊也已不见踪影,只剩下空中飘散着点点萤火,点亮三人摆在地上的提灯。
这是最后一次,他替他们照亮离开的路。
长生诧异:“残念自愿归体倒是不常见。”
所谓残念,一定是继承了本体的某些执念,执念不消,他们多数不甘回归本源。
柳连鹊的残念就是家人,小连鹊能够与本体和解,阴差阳错替他稳固生魂,反倒帮了柳连鹊一把。
“他是个好孩子。”
他们原路返回,问荇背着柳连鹊走在长生后头,心里藏的剩下半句话没说出来。
就是满身刺,讲话不太好听。
可他也不知柳连鹊用了多少年,想了多少次,才逼得自己把柔软稚嫩的刺全都变成坚实温厚的甲,才成了当下这副模样。
他本来也该长些刺的,省的有些人借着血亲家人的名头去肆意伤害他。
柳连鹊飘在他身旁,见他似在出神,小声歉疚道:“他不是故意如此。”
“我知道。”问荇宽慰地笑,“他和我相处的时间也短,我才不跟孩子计较。”
柳连鹊刚和他认识的时候看起来客气,实际上防备心重得很,小连鹊只是比他不擅遮掩。
在这世道里,哥儿有戒备心才是好事。
长生在前边提着灯,暗自惊奇。
问荇终于正常起来,没和柳连鹊哭哭啼啼的模样看着顺眼多了。
凡鸢坐在他的肩上,脑袋一沉一沉地犯困。
经历过柳家这遭,它也累坏了。
他们前后脚走近客栈里,掌柜的正在犯困,瞧见问荇搀扶着柳连鹊进来,好奇又迷茫地看了眼。
问荇压低声,给掌柜拿了几文钱:“我哥喝多了,明早给我屋前放些热水。”
哦。
连赏钱都不能让他提神,掌柜点点头,趴在桌上接着睡。
现在的哥儿倒是厉害,带着帷帽出去居然是为了喝酒。
“夜深了,我们先睡。”
问荇把柳连鹊的躯壳和衣平放在床上,自然而然地问:“棉衣太厚重,需要我给夫郎更衣吗?”
一抬头,柳连鹊为了不回答他的话,已经钻进了身子里。
只是换个衣服,柳少爷真不至于如此,他虽不是正人君子,也不会趁人之危。
他哑然失笑,脱掉外头厚重棉衣,躺在柳连鹊身畔:“晚安。”
也不管柳连鹊听没听,他靠着背后微凉的身体闭目养神。
翌日。
“我不起来。”
问荇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床边是手足无措的柳连鹊。
柳连鹊穿着棉衣入睡,屋里又有暖炉,白日自然是被闷醒的。
问荇比他晚醒半刻,醒来见着柳连鹊安然无恙,来了精神,委屈地开始拉他清算昨日的账。
“是,我瞧着身子不好,而且肯定靠不住。”
他因为刚起来,嗓子有些哑,上挑的眼恹恹半睁,垮着脸和被人欺负了似得。
“你靠得住。”
柳连鹊见他这副模样,心软得一塌糊涂:“不是昨晚说不和孩子计较么?”
“那是有人在。”
问荇揪着柳连鹊棉服上多出来的绒,气道:“总不能当着道长的面说我计较孩子。”
“我还就真计较了!”
“你现在见不着他,只能我和你赔不是。”
柳连鹊看得出他没真气,耐心将棉服递给问荇:“先穿上。”
“我去屋外拿热水,晨起擦个脸。”
他们要的房好,掌柜的自然也乐意帮忙。
“不穿,你都不让我给你换衣服。”
问荇把手缩回去,小声嘀咕。
“不穿受凉了怎么办,你张臂。”柳连鹊哑然失笑。
“我替你穿。”
问荇这才面色稍霁,坦荡地伸开手臂:“好。”
柳连鹊也第一次干这种事,刚生硬地搭上去只袖子,问荇就自己利落地将棉服套在身上。
见到问荇还好哄,柳连鹊微不可闻松了口气:“我去拿热水了,脸应当……不需我替你擦?”
他从小到大连替人穿衣服都没做过,更别说擦脸,问荇估计自己也不好意思。
“我自己能擦,那你快些回来。”
问荇不情愿地起身,闭着眼靠在柳连鹊身上:“好困。”
“水就在门口,你今日怎么和孩童似得。”
柳连鹊背着个人,小心翼翼打开门。
热水就在门口放着,因为搁了有段时间,已经变得微温,用来擦脸刚好。
今日的情况比昨日好得多,他总算能感觉到冷热了。问荇身上的伤口愈合很快,许多处绑着的布条已经能够拆下。
梳洗完毕,问荇依在窗边瞧着窗外冬景:“可惜了身上没带谷子,不然可以引得鸟雀过来。”
“还记得你之前在柳家,就喜欢在窗边放稻谷,等着它们啄食。”
“……已是很久之前的事。”
柳连鹊看向外头熟悉的街景微微出神。
他认识问荇的时间不长,可想来发生了太多事情。
“夫郎是想我们今日就走,还是再留几日?”
问荇侧过身,笑着看向他。
“自然是尽快,在漓县待得越久,越容易被认出来。”
“我知道,但家里还没修缮好。”
江安镇虽然也有认得柳连鹊的人,但已经比漓县少了太多。
若是再细到禾宁村,估计把柳连鹊领到祝澈面前,祝澈都会觉得问荇是另找了个好看哥儿的负心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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