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江楷,司誉有点着急了。
细细想来,他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过自己的江楷他们。
系统突然发狂,控制他追杀他们之后,几个爱人就再也没出现过。
不对,陆霆有露面一次。但他当时做了易容,司誉没在第一时间认出他,他就生气了。
“得赶紧找到他们!”司誉焦急地想,“尤其是厉飞星。以他的行事风格,万一做了违法的事,被抓起来可怎么办!”
他急匆匆地离去了。身后,风吹过老树的叶子,发出一阵“哗啦啦”响动。
“别说,”一口气拍了十几张照片后,宗叡在相册里翻看起来,“这个光影效果,还真挺好看的。”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
“宗老师!”有来上课的学生看到宗叡,和他打招呼,还关心道:“听其他老师说您生病了,现在好了吗?”
宗叡朝学生笑笑,“好多了。”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要到上课的时候。
他抄起长椅上的培养盒,一面与学生聊天,一面往教室的方向走。
蓝天白云,是个好天气。
……
……
按照沈、兰的判断,云望舒差不多需要三个月才能康复。
除开最开始的两个礼拜,剩下的时间,宗叡每天上下班时都带着他。
同事们最开始还会调侃,到后面已经见怪不怪。
转眼就到期末,校园里人人短袖,教室中央空调被开到最低,照旧有学生一下课就跑到温控器处,再对着上面显示的温度叹气。
“十七度?我怎么不信呢。”
“教室里人太多了吧。”
讲话动静传到讲台上。宗叡听到了,云望舒同样听到。
培养盒中,恢复大半的残魂飘到学生们聚集的方向,好奇地看着被他们围住的墙壁。又转过来问宗叡:“宗兄,我原先便觉得了。室内的地方,仿佛总比室外凉快许多。”
宗叡笑笑,嘴巴没动,在意识里回复:“是,这便是‘空调’的功效。”
从进入培养盒的第四个礼拜开始,云望舒解锁了新技能。
人没在宗叡意识海里,却能像从前在时那样,用意识与宗叡沟通。
有这点在,两人的交流一下子多了许多。最初是围绕网课、宗叡的课程,到后面,则是囊括各个方面。
听了宗叡的介绍,云望舒赞叹:“这东西不错。我们从前在书院的时候,夏天热得人眼晕心慌,夫子却说越是这样,越要勤苦。有学生凑钱买冰,结果还没拿到教室,就被夫子看到、收走。”
宗叡笑了:“而后呢?后头你们是不是又发现,夫子把冰拿到他自己那边用?”
云望舒:“呀,宗兄怎么知道?——若不是瞧着这个,我们还真以为夫子不会热呢。”
宗叡笑意更大,“我也是‘夫子’,当然能猜到。”
云望舒跟着笑,还像模像样地把残魂聚出两条手臂的样子,朝宗叡拱拱手:“不愧是宗兄!”
宗叡一边笑一边摇头:“你也太会捧场了。”
云望舒哼哼两声,又道:“还是宗兄这边好。我从前只看到了那些楼、车,又听宗兄说起人人能吃上饭、有衣穿,便觉得这是神仙居所。可现在看,从前还是眼光太浅,遗漏许多。”
宗叡说:“慢慢来。这个礼拜,咱们去科技馆。”
云望舒兴致勃勃:“好!”
从两人能沟通、宗叡发觉云望舒对周遭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开始,他们的周末安排就丰富了起来。
从博物馆到艺术展,愈多新世界的事物被摆在异世青年面前,看得云望舒眼花缭乱。
宗叡见了,知道他喜欢,于是更加关注这方面的讯息。昨晚在朋友圈刷到平大附中组织去科技馆参观的消息,他心中便是一动。现在说起,云望舒果然高兴。
不过,也不只是这些特地前去的地方能让云望舒高兴。之前还有一个周末,宗叡什么也没干,就拿着培养盒坐上公交车。等车子到终点站了,再换个方向搭新车……不知不觉,在市内转了整整一天。
看了城市最繁华热闹的地方,也看了郊外漫漫田野。
云望舒十分吃惊,说“我还以为宗兄的世界已经没有农人了”,宗叡哭笑不得,开始琢磨,等放暑假了,自己干脆带云望舒去外地转转。
世界很大,天地开阔,云望舒能停留的时间却不多。转眼工夫,已经过去三分之二了。
“分别”越来越近,不过,他们谁也没有说起。
宗叡继续尽地主之谊,云望舒呢,则抓紧时间学习新世界的一切。
他的晚间娱乐不再是网课,而是各种纪录片。看着那些重工业的产物,云望舒不止一次去想,如果这一切能出现在自己的世界……
算了。
比起“工业化”,对他的世界最重要的事,还是找到要病毒消失的办法。可惜唯独这点,云望舒至今毫无思路。
他藏起自己的失望、惶惶。到了夜晚,听着电脑内传来的声音,看着不远处沉睡的宗叡,云望舒不止一次感到迷茫。
不过,周末的科技馆之行还是很不错的。
又一个休息日愉快结束,接下来,平大正式进入考试周。
宗叡也要监考。他照旧带上云望舒,一面看下面的学生,一面听云望舒比对两个世界考试时的不同。
“……要把全身都搜查一遍,连鞋底都不放过。”多年过去,回想起自己参加院试的场面,云望舒依然心有戚戚,“这也就算了,阿娘给我准备了‘状元饼’,结果呢,没等我进到场子里,饼都已经被捏成碎渣了。”
宗叡听前半段,还想说“我们这边也一样”。平常的考试是一回事,各种重大考试都要检查是否携带金属。到后半段,他叹气,“的确不容易。”
“其实也还好。”云望舒反过来“安慰”宗叡,“当时就想着考完以后要好好歇些时日了,一鼓作气,也没那么难熬。唔,我们那边考生要听新戏、办文会,这边的学生应该能更热闹?”
宗叡笑了:“得看他们挂不挂科。我是不太挂人,别的科目不一定。”尤其是其他学院的高数、大物。
云望舒就夸他:“宗兄是好夫子。”
宗叡再度失笑。和云望舒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总是很放松。
可惜,算算时日,这种放松的日子怕是继续不了多久。
想到这里,他收敛神色,与青年提起:“不说学生了。这边结束之后,我准备出去转转,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云望舒一怔:“出去?”思索,“前面宗兄带我去‘遗址公园’,咱们在其中看到百千年前的人用过的农具。可惜当时我记下的不多,若是宗兄方便……”
宗叡先点头,“好,这周再去一遍。”又说,“我说‘出去’,是到更远的地方。其他城市,海边、山上——不是平城旁边那些小山,而是真正的巍峨峻岭。到了上面,人便比云高了。”
“嘶!”云望舒果然向往,“这种场面,我只在书中看过。还有,你说‘海’,我也从未见过海。”
宗叡笑笑:“那就都去看看。”
他用轻松语气讲这话,培养盒内,青年尽可能地贴近盒壁,定定地看他。
“宗兄,”云望舒认真地说,“遇到你,当真是云某此生幸事。”
宗叡听出他话音中的郑重,一时有些不习惯。
云望舒还在继续剖白,“若非宗兄,我如何能开拓这么多眼界、知晓这么多此界之事?”一顿,“纵然不论这些,若非宗兄初时便愿意信我……”
宗叡找到开口的机会:“若非你一开始便信我,咱们这会儿说不定都被系统害了。要我说,碰到你,我才是运气好。”
云望舒:“不不不,还是宗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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