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炀大脑快速转动,猛然起身,拉住陆诏的领子。
陆诏视线缓缓聚焦,目光落在他身上。
“冷静。”岑炀说,“咱们去找证据。如果阿姨的状况真的和陆昇有关,他一定会想办法把各种痕迹都清理掉。但是万一呢,万一咱们能找到某种残留的痕迹……”
按照联邦律法,所有公民的遗体都会在家人为其办理死亡手续之后被“妥善处理”——化作一枚记忆芯片、一颗钻石,或者仅仅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盒子,继续陪伴在家人身边。
两个青年不知道陆昇在这上面做了怎样的选择,但他们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找到文女士的遗体。
没关系。岑炀尽量平静地想,阿姨在那栋宅子里生活了那么久,说不定会有某个细节被陆昇遗漏过去。去找,要相信自己能够找到!——再有,陆诏现在的状态太危险了。在失去文阿姨的当下,不能看着陆诏的情绪滑向更糟。
Alpha青年抿了抿唇,又开口,问:“你要不要再咬我一下?”
如果陆诏前面能因为这个动作恢复心神,那现在——
岑炀说干就干,手往脖子后面伸过去,想要把刚才陆诏涂抹的凝胶撕下来。
短短时间,那里的皮肉已经不再流血。但毕竟还是欠缺了恢复的工夫,于是牙印还在。手指碰上去,最先感觉到的就是疼痛。
岑炀没有在意,指尖动作继续。倒是陆诏,一把拉住他的手。
岑炀拧眉,关切地看他。
“不用。”陆诏嗓音微哑,“只要这样子……”
他重新抱住自己的好友。
和前面一样,面颊贴着对方的肩膀,呼吸正好能落在岑炀脖子上。
胸膛与对方的胸膛贴合,像是心头空落落的地方被填满。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并不孤单,他有人陪伴。
不仅仅是他会陪伴岑炀,岑炀也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陆诏嘴唇动了动,有什么模糊的话音飘在耳边,最终却没有说出来。
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
青年闭上眼睛,半晌,原先狂乱的精神力一点点恢复平静。
他依然没有把人松开,而是就着现在的姿势与岑炀安排:“你说得对,咱们回去。”
岑炀摸摸好友的脑袋——动作到一半儿,感受到来自肩膀上的凝视。
他镇定自若地放下手,说:“嗯,咱们来考虑一下第一个问题:陆昇有把咱们从住户名单里删掉吗?”
如果没有删掉,两人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走正门进入庄园。相反,要是删掉了,他们可能就只能寻求一些其他手段。
岑炀琢磨起“其他手段”具体要怎么实施,这时候,陆诏平静开口:“不能让他知道咱们去了。”
岑炀:“……也对。”
明明是他自己提出来的方案,怎么偏偏也是他忘记考虑,真走了正门,作为庄园现主人的陆昇一定一开始就能收到两人“到访”的消息。
“庄园现主人”。
Alpha青年又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个说法,冰凉的感觉慢慢顺着脊柱浮了上来。
第91章 Beta继子(51)
能让陆昇那么一个性别歧视者和一名Beta女性结婚的,当然不会是他告诉媒体的“大学时期浓郁的感情”,而是文女士能为他带来的利益。
她身上的病情来自家族遗传。在她和现在的陆诏、岑炀一样岁数的时候,陆诏姥爷的身体情况已经非常糟糕。让一切雪上加霜的是陆诏姥姥也在常年为了丈夫的病情奔波研究的过程中出了问题,与丈夫双双入院。
一个是家中代代都很难活过六十岁的基因病患者,一个是把一生精力都用在爱人身上的孤女。眼看就要离开人世,他们最放心不下的,还是自己的女儿。
想到女儿也会在大学毕业之后不久就发病,之后便会长期卧床、需要照料,两人决定,给女儿找一个合适的丈夫。
以外人的眼光看,无论是这对夫妇明知自己的身体状况,依然决定怀孕生女的事,还是他们后来对女儿做的安排,都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对陆诏而言,他从小到大听到的都是母亲讲述中两位长辈对自己、对母亲的关爱。
他们或许做了“不正确“的选择,或许对不值得的人付出了信任。可至少在女儿与陆昇的婚礼上,他们的所有祝福都是真的,留给女儿的东西,包括严格规定了日后财产划分情况的遗嘱都是真的。
陆昇可以使用文女士名下的资产,但那些资产的实际拥有人永远是文女士自己。如果文女士去世,则依照她孩子的年龄来决定资产的后续处理方式。
如果陆诏还没有成年,所有东西都会被交给一个基金会,由基金会负责陆诏后续生活、学习所需。要是成年了,并且满足一定条件了,基金会才不会出现,不过照旧是由他本人来决定各种处理事宜。
离开登记处的时候,两个青年都意识到,陆昇在这当中钻了一个空子。
以陆诏现在的状况,通过文家姥姥姥爷留下的评估内容可以说是绝无问题。这么一来,陆昇首先就能在基金会出手之前把资产拦截下来。
但在这同时,陆诏那会儿又是失联状态。陆昇以“陆诏父亲”的身份暂且接手他的东西,在法律上说堪称理所当然。
想通这些,两个青年对陆昇的厌恶更甚一步。岑炀甚至忍不住开始想,如果自己和陆诏没有从学校学校请假,从而没有遇到后面那些事情,陆诏一直保持在“可以联络”的状态,陆昇又会做什么?
那种寒意扑面的感觉又出现了,他花了些精力,才让自己心情平息。
也是这会儿,陆诏开口安排:“咱们从后门走,”没错,除了日常通行的大门之外,庄园还有一个平常供家居机器人采购、卸货的后门,“先把妈妈平时会活动的地方转一遍。”
岑炀思索片刻,报出几个位置:“卧室,大会客厅,还有阿姨的活动室。”
因为身体常年不好,文女士在医生的建议下养成了很多需要静心完成的爱好。画画、做手工,都是其中一部分。
陆诏对此向来十分赞同。看自己送的花被母亲做成书签、干花,再被回赠给自己和岑炀的时候,他和岑炀都会很高兴。
“还有外面的园子,对了,阿姨也很喜欢在朝着园子打开的那个落地窗前面喝茶……”岑炀继续说。
陆诏补充:“还有她在这些地方活动时的动线。”
岑炀:“对,咱们都去检查一遍。尽量多取一些样本,出来以后化验。”
陆诏安静下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岑炀看他,同样变得安静。直到片刻后,陆诏主动开口:“我才想到,她平时在家活动的地方一直都这么少。”
也是因为这个,他和岑炀主动提出来,要请文女士去周边旅游星的时候,她才会那么高兴吧?——并不是不喜欢外出,但身体状况首先局限了她,独自出行的寡淡无趣则给她上了又一层枷锁。
陆诏平静地继续道:“原本还想着,如果她的情况可以一直保持稳定,咱们以后每个假期都能……”
岑炀又扣住了他的手。
“可以的。”他说,“等咱们找到阿姨了,后面不管去哪里,都带她一起。”
陆诏唇角快速弯起一瞬,很快又将弧度压平,继续往下计划。
既然要取样,他们当然不能空手前去,得带点工具。
有蜘蛛在,倒是不担心被陆昇发觉——就算发觉了,陆诏回“自己家”也是理所当然。
说起来,他是不是应该在外也给陆昇找点麻烦?虽然陆昇只要不蠢,这会儿肯定已经做完了所有财产转移工作。但他这个亲儿子站出来起诉父亲,想想都觉得非常热闹。
陆诏想着这些,心里有一瞬间的痛快。但很快,他又告诉自己:不,在查清楚妈妈身体数据快速下降的原因之前,我都不能打草惊蛇。
理论上说,他这会儿还该在银叶空港。罗莱索没有任何他和岑炀的入境记录,陆昇在明,他们在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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