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凭我一人,绝对无法做到,我身为一介囚犯,大齐之中,也无人能帮我。但倘若能寻得漠北王提赫羽的援助,同仇敌忾,那局势便大不相同了。”
“这就是你让我来这里的原因吧。”
006听着,感觉这个理由十分合理,挑不出毛病,但又和它心底里想的不太一样。
一时间,它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江楼眠问:“你刚刚说的剧情,那是何物?”
006连忙解释道:【就是宿主你前世死之后,提赫羽为你做的那些事啦,宿主你要看吗?】
“他?为我?”
江楼眠有些意外,笑道:“他能做什么,养精蓄锐,攻上大齐?这是他自己的愿望,同我有什么干系?”
这话令006噎了一下。
其实江楼眠并没有说错,但事实却又并完全不是对方所说的那样,面对着自己的这位新宿主,006前所未有的感到了棘手。
【那、那好吧……如果宿主不愿意的话……】
听出了对方口中的失望,江楼眠安抚道:“现在我刚清醒,有些累,等以后有机会吧。”
闻此,006又重振了精神,点了点头。
【对啦,宿主,我已经察探到了你身上蛊毒的源头,是来自南疆深处的一处村寨,我把南疆的地图传输给你,上面表明了它的位置。】
【有了这个,宿主身上的蛊毒就有解啦。】
听着它欢快的语调,江楼眠却并没有表现出006想象中的热忱态度,他的口吻依然从容温和。
“那就多谢你了。”
“你拜托给我的任务,我会尽快完成的。”
006忽然觉得,宿主刚刚的话有些怪怪的,但一时间它也不知道哪里怪,挠了挠头,只当这是自己的错觉。
-
江楼眠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帐子里熟悉的天花板。
大脑仍旧晕眩着,他动了动发麻的指尖,试图从床上坐起来,但身体上的无力感使他无法做到这个动作。
他的动静引起了身边之人的注意,是提赫羽。
后者的眼底正浮着一层淡淡的血丝,见床上的人醒了过来,原本死寂的眼眸微微一动。
他叫了一声江楼眠的名字:“你感觉怎么样?”
江楼眠被他扶着,支起身子,按了按额角,弯唇道:“我没事。劳烦可汗关心了。”
“我没事”这三个字在对方晕倒之前也说过,此刻第二遍说出,令提赫羽的神色不由阴沉了几分。
这人那里是没事,分明就是压着不愿说罢了。
但对着那人苍白得过分的脸色,积攒在心头的闷气到底还是没能发出来。
提赫羽压了压眉宇间的躁郁的神色,把床头的药端到江楼眠的面前。
“喝了。”
那刺鼻的药味令江楼眠不自禁蹙了下眉尖,下意识拒绝道:“可汗,我这病喝药没用,算了吧。”
提赫羽却仍盯着他,口吻不容抗拒:“喝了。别逼本王往你嘴里灌。”
江楼眠无奈道:“我手酸,拿不动药碗,怕洒了。”
闻言,提赫羽勾唇笑了一下。
“是么,那本王就亲自喂你。”
他步步紧逼,不容拒绝,一勺带着清苦气息的药已经送到了江楼眠的嘴边。
对着那双含着些威压的眸子,没办法,江楼眠只得往前倾了倾身子,浅抿了一口。
苦涩的中药滚入喉腔,令他的胃一阵阵的泛恶心,但江楼眠到底还是皱着眉咽了下去。
顶着那道怀疑的视线,江楼眠抿了抿唇,张开嘴,示意道:“啊,你看,喝了。”
见此,提赫羽微眯起眼眸,从旁边拿出一颗蜜饯,直接放进了对方嘴里。
江楼眠没预料到他会这般动作,愣了一下。
突然的甜味冲淡了口腔中的辛涩,他闭上嘴,嚼了嚼,把蜜饯吃了下去,眉眼这才舒展了些。
江楼眠原本想着,等提赫羽走了之后再偷偷把药倒掉,谁料对方居然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了无比的耐心。
不论江楼眠怎么用各种手段来磨蹭推脱,那人仿佛摸清了他的性子,硬是一勺不漏地喂完了他整碗药,每送一勺便把一颗蜜饯喂给他。
一碗药见了底,江楼眠倚在床上,整个人都快被刚才那漫长的过程折磨得虚脱了。
下一刻,提赫羽的话更令他感到人生灰暗、前途绝望。
“这药是呼延和给你开的,调理身体,一日得服用两次。”
江楼眠叹了口气:“别吧,真的没用,而且这实在太苦了。”
提赫羽无视了他的前半句话,扫他一眼:“不是有蜜饯么。”
江楼眠诚实道:“但还是很苦。”
提赫羽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冷笑一声:“没关系,你不愿意,那本王就每天过来喂你。”
他这番坚决的态度让江楼眠无奈地又叹了一口气,认命了。
其实吃药这件事,倘若放在一两年前,不管多苦的药,江楼眠还是会捏着鼻子喝下去的。
但在他的身体仍旧每况愈下,丝毫不见好转后,他便将世上所有的大夫通通打为庸医一列,彻底讳疾忌医,不愿再自我折磨地喝半口药。
提赫羽让人将新熬好的粥送了进来,随后就和刚刚喂药的方法一样,舀了一勺放到对方的唇边。
江楼眠意外地挑了下眉:“可汗您居然这么善待自己的俘虏,我还真是受宠若惊。”
“别阴阳怪气的。”
他道:“我若是随便打发一个人来照顾你,你肯定会把药倒了,粥洒了,除非本王亲自在这盯着,你才不敢弄那些有的没的。”
听到这话,江楼眠彻底没办法了。
他不喜欢喝药,对寡淡的粥也喜欢不起来,吃辣算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乐趣,但吃得狠了,便会胃痛头痛,甚至发烧。
江楼眠不情不愿地喝了半碗,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抗拒。
提赫羽让下人将碗勺给撤了,忽然,听见靠在床头的青年开口道:“等过些日子,可汗能否放我回大齐?”
这话一出,他的眉眼倏地沉了下来。
提赫羽盯着那人,压着火气,口吻森冷道:“为什么?”
江楼眠神色淡淡:“我在大齐有几个仇家要处理。”
“仇家?”
提赫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意,缓缓靠近了他。
“你就这么着急离开本王?江楼眠,你把本王这里当什么了。这岂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
他的手指摩挲着对方温凉的后颈,漆黑的眸子紧紧注视着江楼眠。
他嗓音暗哑:“倘若你是说楚岚那狗皇帝,本王自会举兵,有朝一日,攻入那京师城门,取了他的项上人头。”
“你只需要呆在本王的身边,当时候,待本王攻陷了大齐,你想要谁的命,本王都给你。”
闻此,江楼眠唇角微微弯起,绽出一抹晃眼的笑。
提赫羽。
你当真是把我当成关在笼子里供人赏玩的燕雀了。
但再柔弱的燕雀,也会为了冲破那座华美的笼子而撞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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