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见了兰塔斯,一言不发地为他打开了门,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兰塔斯踏入那里,跟着门后的侍者进入了一个雅致的高级包厢中,里面正坐着地狱之主阿塞亚。
男人穿着漆黑的礼服,一双眼眸犹如冷夜,他起身看向兰塔斯。
他刚刚将对方与修希菲尔在楼下的举动尽收眼底,刚打算开口问,转念一想这事反正也跟自己没关系,就歇了问的心思。
阿塞亚道:“你跟我来。”
说着,他掌心有黑色的暗芒闪烁,紧接着,一扇门便凭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暗金门框的中央,有着一个黑色的漩涡,仿佛暗夜的星空般缓缓旋转着,透露出神秘诡异的气息。
这扇门是空间之门,至于通往哪里,只有开启它的阿塞亚才知道。
“和我来。”
说着,他便走入了那扇门,兰塔斯跟上他的脚步,身形瞬间就消失在门里的漩涡之中。
一阵细微的眩晕感后,兰塔斯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庞大的、空洞的空间。
他们正身处于地狱的深渊。
脚下是黑色坚硬的石块,深紫的荆棘缠绕着湿冷的岩壁,宛如一条条盘曲的毒蛇,缝隙之间,猩红的血水蜿蜒,鼻翼萦绕着阴湿刺鼻的气息。
在这里,几乎无法存活任何活物,就连人的尸骨都会被分解为粉末,一点点地被蚕食殆尽。
耳畔回荡着仿若野兽般凄厉悲切的吼叫,一刻不停地撞击着人的耳膜。
眼前是一条纵深的沟壑,裂口边缘坑坑洼洼,阿塞亚走到它的前面,示意兰塔斯往下看。
兰塔斯低头,竟发现这下面是一只巨大的深坑。
昏暗的光线照亮里面密密麻麻的人,准确来说,是恶魔,成千上百只恶魔汇聚于此,人头攒动。
他们看上去就像蝼蚁一般渺小,却发出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凄吼。
空间内,仿佛有无形的事物正迅速地蚕食他们体内的生命力,他们身上流出的血液很快干涸,饱满的面容也肉眼可见的干瘪下去。
在黑压压的恶魔的中央,插着一把剑。
这就是上次兰塔斯向阿塞亚提到的乌里斯之剑。
他诞生于地狱的最深处,拥有着世间最为恐怖邪恶的力量。
它过于强大,以至于没有人能够驱使它,千万年来就这样封印于此。
而唤醒它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它需要吞噬无数人的生命,痛苦与血肉。
兰塔斯沉默着,垂在身侧的指尖无声收紧了。
半晌,他开口道:“他们都是自愿的吗?”
“是的。”阿塞亚答道。
“那里面的既有恶魔,也有堕天使,他们和你一样,都想让那个人死。哪怕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他们心甘情愿赌上自己的性命。”
兰塔斯垂下眼,看着深坑中人们残缺的身体和痛苦狰狞的面容,听到阿塞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了。
“乌里斯之剑很快就会苏醒了。”
“兰塔斯,现在能拿起它的,只有你。”
他闻言,愣了一瞬:“为什么?”
“你和我们都不一样。”
阿塞亚注视着他,缓缓道:“你来自诸神陨落的时代,彼时世间还不像现在一样只剩下耶和华一位神。你诞生于被神明们所庇佑的伊甸园,换而言之,你应拥有与他们比肩的实力。”
“我推算了你的过去。”
“耶和华在你成长之前,便封印了你体内的大半力量,把你收为座下的天使。”
“如果你去触碰它,它一定也会选择你,并且……唤醒你体内的所有力量。”
兰塔斯望向渊底最中央的那把剑。
那里被灰色的迷雾笼罩,只能依稀窥见其漆黑的一角,坚冷,锐利,散发着令人胆颤的恐怖气息。
兰塔斯问他:“还有几天?”
阿塞亚说:“七天之内。它会将深渊里的一切活物都给吞噬,彼时剑身内的恶魂也将苏醒。”
阿塞亚带着兰塔斯离开了。
他们从空间之门回到了包厢里。
耳边的惨叫顷刻消失,身处于宁静雅致的房间内,离开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他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兰塔斯离开了二楼,目光无意间触及墙上的挂钟,不由愣了一下。
他本以为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却发现竟然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
此时此刻,晚宴已经将近尾声,大厅中的宾客也散了大半,唯有零零星星的人还留在原地,一边喝酒一边毫无形象地高声大笑。
兰塔斯的视线转了一圈,并没看到修希菲尔的身影,干脆就找了个空着的沙发坐着等他。
他随手从侍者的托盘上拿了一杯红酒。
刚放到唇边,传来的浓醇的酒香便令他的动作微微一顿,兰塔斯垂眼注视着杯中殷红的酒液,犹豫了片刻。
只是喝一点点,没什么关系的吧。
于是他将杯壁放到唇边,抿了一小口。
红酒醇厚浓郁的口感滑入喉腔,带着些独有的酸涩,醉人的熏意化开来,味道还不错。
于是兰塔斯又喝了一口。
他特地挑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安静坐着,却仍有人发现了他,那人看到独自一人的兰塔斯,顿时眼前一亮,理了理领带,朝他走了过去。
来者是个身材健美的男人,穿着得体工整的礼服,面容英俊。
他一上来便弯身朝兰塔斯行了个礼,自我介绍道:“尊贵的大人,您好,我叫温尔顿,可否赏脸与我共饮一杯呢?”
说话的时候,他的视线情不自禁地落在对方的身上,悄声而隐晦地打量着。
由兰塔精致的眉骨到性感优美的下颌线,阴影下,青年仿佛是一株无声肆意生长的玫瑰,他的美貌张狂而恣肆,引诱着经过的行人情不自禁地朝他靠近。
但玫瑰本人似乎并不知道,他漂亮的眉眼慵懒倦怠,神色恹恹地支着下巴,掀了下眼皮,看向温尔顿。
兰塔斯寻思着左右也没什么事,便拿目光示意了一下:“坐吧。”
温尔顿受宠若惊地在他身边坐下了。
他虚空朝青年碰了下酒杯,熏人的酒液入喉,令他鼓起了几分勇气,终于敢直视对方的脸。
一对视上他紫罗兰色的眼睛,温尔顿就感到自己的心快得都要跳出来了。
他柔声问道:“大人,您是在这里等人吗?”
兰塔斯杯子里的酒喝光了,顺手从旁边的托盘上又拿了一杯。
他喝了一口酒,笑道:“是啊,等人。”
温尔顿状似气恼道:“什么样人居然敢让您亲自等他,真是好大的脸面。”
兰塔斯按了按有些发晕的头,笑而不语。
他将高脚杯放到唇边,仰头喝了一口,温尔顿坐在一旁,看着他白皙修长的脖颈和微微滚动的喉结,不由咽了口唾沫。
他说:“您衣领脏了,我帮您擦擦吧。”
闻言,兰塔斯低头,有些眩晕的视野里,雪白的衣襟上确实沾了一点暗红的酒渍,像是刚刚不慎染上的。
见对方不说话,温尔顿壮着胆子拿起一边的湿巾,凑近了他。
青年精致的面容近在咫尺。
他似是喝醉了,眼尾泛着些不正常的晕红,一双眼眸迷离,染了酒液的唇边呈现出一种漂亮的色泽。
似乎很适合……亲吻。
温尔顿被心中突然涌起的这个念头给吓了一跳。
他让自己的阴影完全覆盖住对方,持着湿巾的手指一点点触碰上他解开一颗扣子的衣领,慢慢擦拭,指尖隔着布料触碰到对方裸露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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