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意白指尖发颤,用力将眼泪眨了回去,在逐渐扼紧的窒息感中,艰难开口道:“我是,我是虞家的人,第十四代宗亲子弟,虞意白,族谱上有。你……你可以去查。”
殷时呵呵冷笑了几声,倏地收回了手,看着对方脖子上青黑色的指印和他咳得眼眶通红的模样,捻了捻指尖,站了起来。
“本座才没这个闲工夫。虞家能把你送来,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放弃你了,你在他们眼中与一个死人无异。”
殷时笑着啧了两声,“还真是可怜啊。”
听到这话,虞意白的睫毛颤了颤,从殷时这个角度,能看到他掩映在凌乱鸦发下瓷白脆弱的后颈,湿润的长睫在眼底洒下柔和的暗影。
“你说的对。他们……很早就放弃我了。”
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在虞梁被殷时掳走后,很快就同意用虞家内的另一名子弟来交换人质的条件。
而虞意白则毫无悬念地成了那个被推上花轿当作鬼新娘的倒霉蛋。
启程的前几日,他前所未有的感受到了来自虞家上上下下人的关切与温情,纵然这些都虚假得不能再假,但面对他们伪饰出来的微笑和好意,虞意白还是忍不住感到无措而紧张。
这是他曾奢求而得不到的东西。
哪怕他们只是以此为借口来监视他,生怕唯一能救出虞梁的机会就这样跑了。
他只是一个筹码,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将他推出去,不需要的时候便被扔到无人问津的角落,弃之若履。
殷时垂眸扫了他一眼:“想一直趴在地上的话随你。”
虞意白抿了下唇,膝盖虽然犹在刺痛,但应该还没到站不起来的程度,他刚想试着爬起来,却见面前忽然伸来了一只手。
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掌心没带半丝血色,苍白的皮肤之下,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虞意白有些意外,低声道:“谢……谢谢。”
他刚将手放上对方的手心,便毫无准备地被殷时握住,紧接着,一股大力传来,他整个人被猛地一带就被迫站起来往前扑去,猝不及防地,直直跌进一个不带温度的怀抱里。
虞意白的脸埋在殷时的肩头,呼吸间尽是那人幽冷而危险的气息,僵硬的手指按上对方的手臂,眼眸不由微微睁大了。
太近了。
近到殷时冰冷的呼吸掠过他耳后根的触感都显得无比强烈,那感觉就像被什么阴狠剧毒的野兽盯上一般,贪婪视线如有实质地滑过他的身体。
下一刻,他就感到殷时埋首在他的颈间,冰凉的双唇擦过他温热的皮肤。
“我的新娘,你真的很诱人。”
“就连我都忍不住,想将你从外到里、完完整整地给吃掉呢。”
无比暧昧旖旎的姿势,但虞意白知道,对方口中的“吃”是真正意义上地把他给吃掉,不带丝毫挑逗与□□意味地,展露他对自己赤果果的食欲。
殷时寒凉微哑的嗓音回荡在他的耳畔。
“倘若本王刚才来得再晚一步,你就会被那两只疯狂的鬼奴给撕碎,你血肉的气息将引来整座宫殿内的恶鬼,它们都会因为你而失去理智,这里将变成一座只针对你一人的屠戮场。”
虞意白瑟缩了一下,动了动唇,犹豫道:“谢、谢谢你帮我。”
“帮你?”殷时似是愉悦的低笑了一声,“本王只是没有与别人分享食物的癖好而已。”
虞意白抖得更厉害了。
但好在,殷时很快就放开了他,轻轻一推,便与他错开半步:“跟我来。”
丢下这句话,他便毫不停顿地转身离开,虞意白在原地踌躇了片刻,眼看着对方的身影即将被黑暗吞噬,挣扎了一瞬,还是选择追了过去。
他跟在殷时的身后,视线越过那人的肩头,看到了无比诡异的一幕。
眼前笔直的红木长廊弯陷下去,两侧粗细不一的木梁往中央倾倒,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漩涡,将周遭的一切景物都给吸入进去。
猩红的光晕下,脚下的地面不知何时成了长着青苔的石板,树丛在暗影里缄默无声,一座巨大的殿阁矗立在面前,窗户宛如黑洞洞的眼眶。
虞意白的腿有些发软,咬着牙,低头跟上殷时不急不徐的步伐,踏入了朱红色的门槛。
眼前场景陡然一变。
里面与外面仿佛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暖黄的光晕掺杂着些许淡红的色泽充盈了整个空间,室内摆放着一系列红木制造的家具,就同普通人的房间没有什么差别,桌上的烛台燃着两根猩红的蜡烛。
“好像还差了点什么。”
殷时瞥了虞意白身上的婚服一眼,笑着低语,手指一抬,一张血红的囍字便出现在正对门的床铺上,红得刺目。
“今天可是我们大婚的好日子。”
虞意白苍白着一张脸,忽然觉得身上鲜红的喜服前所未有的沉重,殷时勾着唇角一步步向他走来,暗红的眼眸里闪过嗜血的、愉悦的光。
他被逼到床榻边上,膝弯一磕就坐了下去。
殷时将手搭在青年的肩膀上,几乎没压什么重量,虞意白就感到浑身僵冷动弹不得。
他俯身徐徐朝对方压近,呼吸交缠的瞬间,听见虞意白发颤的嗓音微弱地响起:“你……你会吃了我吗?”
“嘘。”殷时冰冷的指腹覆上他微张的唇瓣,在那抹温热的柔软上碾了碾,“当食物,是不需要说话的。”
虞意白的指尖紧张地揪紧了身下的床单。
下一刻,殷时便突然扯开他的衣领,青年修长的锁骨袒露出来,在鲜红婚服的映衬下,肤色瓷白若纸,依稀可见下面脆弱纤细的血管。
殷时的眸光愈发晦暗。
这个人的血肉,对于鬼物来说,有着近乎致命的吸引力,哪怕是他,也很难抗拒。
虞家的人,是故意送他过来,想要借此来桎梏他?
呵。
真是可笑。
他按着对方颤抖的后颈,微微侧头,一口咬在青年白皙干净的颈窝。
突然的刺痛感令虞意白忍不住发出一声破碎的喘息,抓着床单的指尖用力到发白,很快,那点疼痛便被吮吸时的酥麻取代,他的眼中涌起些生理性的泪水,洇湿的眼眶因那种异样的感觉而泛红。
他浑身无力,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血液正在流失,被水雾模糊的视野一阵阵的发黑,虞意白喘着气,呜咽了几声。
“别……”
也不知过了多久,殷时终于松开了他,舔了舔被血染得艳红的唇,垂眸看着青年面容雪白,湿润的眼尾通红,随时都有可能昏过去的模样,啧了一声。
“这就受不住了?真没用。”
虞意白用手撑着膝盖,无声喘气,涣散的眸光总算找到了些焦距,在刚刚那一瞬间,他都以为自己会真的在对方手上死掉。
幸好殷时放过了他。
如果只是吸血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
像是看出了他正在想什么,殷时掐起虞意白的下巴,笑道:“刚才不过是浅尝一下你的味道而已,这么好的食材,当然要一点一点细细品尝才过瘾。”
“还有,你的心跳实在太吵了。”殷时将手掌虚覆上虞意白的胸口,嗓音轻柔,“我会忍不住把它给挖出来的。”
第97章
他这话一出,虞意白的心却不受控制地跳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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