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自打他开工作室后,就很少再花心思去维护粉丝们的黏性,直播平台有趣的主播那么多,粉丝们大部分都是健忘的,除了真正的死忠粉,绝大部分粉丝不过几个月,就把他给忘得差不多了。
直播一个月下来,除去他自己砸的钱和周崇阳的支持,真正的收入连五千都没有。
这笔钱对底层小主播来说不算少。
可对曾经轻松月入百万的贺塘来说,这个结果直接把他拖向了地狱——因为他无法接受这个落差,出去买醉约人发泄,还把人带回了家,然后就被周崇阳抓了个正着。
周崇阳以前未必不知道贺塘在外面乱搞。
但那时的贺塘是粉丝将近一千万的大主播,翅膀硬了,对他的依赖不大,而且这样一个大主播隐忍地躺在他身上,极大地满足了他的征服欲,所以他睁只眼闭只眼。
反正也就是个玩意儿。
可贺塘现在落魄了。
一身他喜欢的傲骨也碎了。
他是弃之可惜,食之又无味——只是俩人到底纠缠了多年,真说放弃还有点舍不得。
他还在犹豫,贺塘却帮他做出了抉择。
“你听我解释!”
急促的脚步声与追赶的解释声打破了原本静谧的小区。
昏黄的路灯下,周崇阳大步走向停在车位上的车子,只穿了条短裤的贺塘赤脚赶在他关车门的瞬间,挤上了副驾驶座——
“滚下去,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崇阳……”
贺塘伸手就要去抓他的手,却被他一巴掌打开,“别这么叫我。”
说着,他也懒得去看贺塘的表情,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淡淡烟雾笼罩了他的脸,声音不怒不喜,“看在你跟了我多年的份上,我给你三天时间搬出我的房子。”
呛人的烟雾弥漫了整个车厢。
一向不喜欢烟味的贺塘皱起了眉,下意识张嘴想让他把烟给掐了,只是话刚到嘴边,眸光瞟到他疏冷的侧脸,心中一凉,“就因为屋里那个人?”
“算是吧。”周崇阳拿起烟吸了一口,说道。
“那你呢?”贺塘压着满心的不忿,死死盯着他已经有些发福的轮廓,本以为忘记了的记忆突然清晰地浮现了出来,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场景。
也是这样一个深夜。
一身黑色风衣的男人倚在军绿色的悍马车上抽烟,路边的街灯勾勒出他线条优越的侧脸,烟头火苗明暗闪烁,映在他的眼底,也入了自己的心。
他对周崇阳一见钟情。
但这个男人除了给他名利,却不曾给过他半点爱。
不知怎地,他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时未厌的场景,那是一个午后,在充满咖啡醇香的咖啡厅里,一身制服的青年沐浴在懒洋洋的阳光下,低头噙笑地问自己需要喝什么。
纯净且美好。
一下子就印入了他的心。
“我什么?”
久没等到下一句的周崇阳斜眼看他,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从回忆中醒来,怅然若失地看着周崇阳那张泛着油光的脸,一股呕吐的欲望直冲他的喉咙管,他想都没想,转身冲下车,扶着路灯大吐特吐了起来。
呕吐声在清幽的夜幕下久久不散。
周崇阳拉开车门想走过去询问,但走了两步又退回了车上,透过车前窗深深地看了眼瘦得跟一副排骨的人,启动车子绝尘而去。
而吐完的贺塘彻底绝了挽回的想法。
只撑着虚弱的身体回到房子,看到已经穿戴整齐准备要走的炮友,无力地挥了挥手,躺在沙发上,呆滞地望着天花板,怎么就混成了这样?
这个问题他想了一晚,也没想明白。
。
将近年关的时候,已经走上正轨并正式盈利的厌给大家发放了年底奖级,又在海鲜楼订了包厢请大家吃饭。
一群人听说吃海鲜宴,个个都兴奋的不得了。
已经彻底融入公司的秦岚疏含笑望着眼神亮晶晶的厌,正欲上前,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他顿了一顿,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转身走到廊道,接通电话,还没开口,话筒里就传来老秦有气无力的声音——
“年底了,你是不是该回来了?”
秦岚疏听出了老秦声音里的退让,挑了下眉,倚着墙壁摸出根烟点上,“谭姨怎么说?”
“你别太过分!”老秦低声威胁道,“你谭姨是我老婆,这事没得商量。”
“我也没说谭姨不是你老婆啊。”秦岚疏吸了口烟,缓缓吐了出来,“我只是问你谭姨知不知道我想追她儿子的事。”
“不知道。”
老秦没好气道:“她要是知道了,早就冲到广海市去打断你的狗腿了。”
闻言,秦岚疏沉吟了一下,“这样吧,我争取看看能不能把阿厌一块带回去过年,你跟谭姨说的时候,趁机帮我试探一下她的态度。”
厌寻过来的时候,刚好听到他最后一句话。
他眸光闪了一下,加重脚步喊了一声,“秦助理,在不在,该出发了。”
“阿厌找过来了,我先挂了。”
魔都的老秦从话筒里听到了那句‘秦助理’,是又气又无奈。
来送保温杯泡枸杞的谭女士敲开门,看到丈夫坐在书桌前唉声叹气,把热茶递过去,关切地问:“怎么了,岚疏还不愿意回来?”
老秦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跟妻子倾诉。
可话题本身又跟妻子在意的那个孩子有关,他欲言又止地望着妻子,挣扎了半响,还是没开口,只是把妻子拉在身边坐下,端起保温杯呷了一口。
谭女士摇了摇头,“岚疏马上都二十八了,不是小孩,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这个做人父亲的,少操点心不好吗?何必为了门户之见阻拦他追求人?”
“我什么时候有过门户之见了?”老秦自己就是白手起家的,他现在的妻子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出生,公司在儿子接手后扩大了数十倍,用不着儿子牺牲个人幸福去联姻。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谭女士疑惑地看着激动得满脸涨红的丈夫。
“我……”
老秦想说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但话到嘴边,他突然想起来儿子一去广海市就不回来,妻子询问,他一个做老子的,就因为儿子看上了继母的孩子,被逼离婚,正在气头上,就说了句儿子在广海市看上了一个人,他不同意。
感情妻子是误以为自己是因为门第之见才不同意的?
“我哪里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长叹了口气,捧着保温杯,眼神复杂地看着一无所知的妻子,“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
老秦到底还是说不出口。
他知道妻子对那个孩子有多歉疚,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打上了那个孩子的主意,打上儿子一顿是小,要是妻子跟自己离婚才是大事!
“原来是这样。”
继子身家丰厚,长得也及其英俊,但谭女士作为被纠缠过的女人,最不喜欢死缠烂打,只是到底是继子,她也不好说什么,便道:“岚疏毕竟还年轻,又是第一次动心,等他撞到南墙就知道回头了。”
“希望吧。”老秦含糊不清地说,“对了,岚疏说争取今年过年把阿厌那孩子带回来过年,你看看——”
“什么?”谭女士噌地一下站起来。
“好了好了。”老秦放下保温杯,握着妻子颤抖的手,安抚道:“先别激动,咱们去看看孩子的房间还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添置,正好我公司已经放假了,可以陪你一块去商场逛逛。”
老秦这边发生的事厌可不知道。
他跟公司的员工来到海鲜楼,服务员领着员工先去事先预定的大包厢,他落后几步,与秦岚疏去厨房选食材,出来的时候,不巧被一个人给喊住了。
“时未厌。”
许久没听到的声音叫得他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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