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年钰一听,顿时那眼泪流得更凶了:
“他就是个混蛋!他居然打我手心!还打了那么多下……呜……”
何岐自然顺着主人的话说:
“是是是,老楼他不是东西……”
何岐这下学乖了,自己嘴笨不会说话那还是别说了,不如就顺着主人的话说吧。
果然有人在旁边给他顺气,裴年钰就得到了安慰,自己默默哭了一会儿就不哭了,随口叹了一句:
“老何,还是你听话。”
何岐心道这府里的影卫个个都听话,唯独老楼不怎么听话。主人您看上他可不就是……
裴年钰发泄出来便好了许多,没一会儿就止住了泪水,抬袖擦了擦眼睛。
谁知这一抬手不要紧,何岐登时发现了不对,一把抢过来主人的左手:
“主人,属下得罪了!且让属下看看您的伤口。”
何岐把裴年钰挨了揍的那个手掌展开来,却发现上面一条巨大的肿痕。这肿痕不仅新鲜,且比正常的大小膨胀了至少一倍的宽度。
何岐的脸色立刻就沉下来了,他拽住主人的手腕,阻止了裴年钰继续用眼泪去浸润伤口,而后眉头紧锁地问道:
“主人,您这是……被他打了以后一直没上药?”
裴年钰愣了一下,随后瘪了瘪嘴:
“……光顾着生气了,忘了。”
何岐的眉头依旧皱着:
“忘了上药应该不至于如此……主人您这只手还接触了别的什么东西吗?”
此时裴年钰也意识到不对了,声音越来越小:
“啊……刚才在给夜锋做药膳……”
何岐转头看向操作台——各种药材泡在水里,显然是已经处理好了的。
主人这手,一天没上药没包扎,晚上又来洗各种乱七八糟的药材,食材,切生肉,抓盐抓香料……
这不肿成个蹄膀才怪了!
何岐长叹一声,道:
“我的个祖宗啊……主人,您老人家再生楼夜锋的气,也不能赌气虐待自己的身子啊……让我们这些影卫看见了得有多心疼。”
裴年钰不说话了。
“主人您先等下,手别乱动。”
随后他飞身出门,去找连霄拿来了最好的伤药。
这药名叫蓉山七华霜,本就是给影卫们受过刑之后用的。若是有影卫受刑之后还有重要任务要去完成,则可以申请一瓶这个蓉山七华霜。
何岐将那药拿回屋子,一边给裴年钰处理伤口一边道:
“这药是您批给影卫用的,结果这几年里没人受过什么重刑也没人出什么任务,就一直放着,到头来用到您自己身上了。主人您说说,这叫什么事啊……”
裴年钰叹道:
“我也不是故意赌气,就是……心里难受,一直没顾得上处理伤口。刚才我是觉得这手上有些疼,但是一直在想……想……那个混蛋的事,就没注意……”
何岐手法利落地给裴年钰上了药包扎好伤口,而后十分认真地问道:
“主人,说真的,老楼他这次做得确实过分了些。要不……让属下给您出了这口气?”
“只要您点头,我这里有十七八个罪名等着收拾他。保证让他不死也脱层皮,以后对您又乖又顺……”
谁知裴年钰听了他那句“十七八个罪名”,心里顿时便是一颤。随后怒视何岐:
“老何你把你那奇奇怪怪的爱好给我收远点,别想着用到夜锋身上!”
何岐:“…………”
好的,他明白了,看来他是永远别想再罚一次楼夜锋这家伙了。
何岐忽然正色道:
“主人,有一句话属下不得不说。老楼这家伙本就……不怎么听话,主人您也知道。您要是再不多加约束,只怕……后面他会做出什么更旁人意想不到的事啊。”
裴年钰叹了口气:
“老何,你说的这些我自然知道。不过……我大概本就是因为夜锋的性子才喜欢他的吧……”
何岐心道,那可当真是没救了:
“那主人既然知道他这倔脾气,您如何会觉得生气呢,这应该在您预料之内嘛。”
裴年钰眼神顿时又委屈起来:
“唉……不过其实当师父的管教学生也无可厚非吧……这是他的职责所在,不能给他算什么罪名。”
“罚是不能罚的,我都舍不得罚他,何况让你去罚。”
何岐似笑非笑地看着裴年钰:
“哦?主人既然这么想的开,缘何又一天不理他?”
裴年钰摆了个傲娇脸:
“……本王还不能觉得委屈了不成?我看他板着个脸我就生气,不想理他。”
何岐了然,没再说什么。
这边裴年钰很快将药膳弄完了,坐到了炉子上,只等炖一晚上便好了。
他起身出门,却并非是回自己寝殿的方向,何岐便不由得问了一句:
“主人您……不回去休息么?”
裴年钰顿了顿,叹了口气道:
“我去练功。”
何岐大惊失色,心道老楼这招难道这么管用?能让主人晚上也刻苦练习,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谁知紧接着又听裴年钰道:
“……早学完了我好早收拾他。实在是不想看着他这张脸了。老何你别跟着,我让绛雪随身护卫便是了。”
何岐一怔:
“……为何?”
裴年钰心道,我是怕你这家伙看我的招式不标准在心里笑话我!绛雪就不会。
但是这话当然不能直说。
“……哼。”
何岐:“…………”
………………
裴年钰抄起自己的扇子飞身去了静心湖。而一脸懵比的何岐看着自己居然被主人给嫌弃了,顿时把怒火发到了影卫们的身上。
他罚不了老楼,还罚不了这些个兔崽子么?
真以为主人不签执刑单他就没办法了?
正好何岐这会子不用守卫,于是把所有晚上传过话的影卫都叫到了演武场。且他还十分严肃地把所有白天传过话、此时已经换班回去的影卫从被窝里全都薅了起来。
王府一共一百来个影卫,演武场这里一下子就跪了七十多个影卫。
那些影卫跪在地上,看着前刑堂执事大人的黑脸,顿时瑟瑟发抖起来。
何岐回去换了一身统领专用的斗篷,更是显得比平日威严了三分,踱着步子在他们影卫面前慢慢地走啊走,每一步都让影卫们的心头抖了一下:
“相信你们都知道,我叫你们跪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按你们的罪名,拉出去斩了都绰绰有余。但是——”
“主人他,亲自跑到我这里来给你们求情,免了你们的罪责。”
“但是也不能让你们完全免了罚。该记住的教训……还是要有的!”
然而这些影卫早都有了经验,心知肚明恐怕是主人并没有提出要罚他们。是他们的统领要罚他们,又怕主人拦着不让,便准备先斩后奏罢了。
至于什么主人为他们求情的说法……众影卫知道这是何岐在他们面前抬高主人的面子,啧,看破不说破。
不过他们对于自己要被瞒着主人受罚却并没有半点提出异议的意思,这是早就能料到的。反而有影卫小声问何岐道:
“何统领,主人那边……”
这影卫是怕主人事后知道了何统领私自处刑,再迁怒于他们统领。
何岐瞪了他一眼:
“不该你关心的别关心。都给我伸出手来!”
那些影卫,低着头,乖乖地照做。
何岐从袖子里神奇地又掏出来一根荆杖,跟他上午借给楼夜锋的那只长得差不多,似乎是从同一颗树枝上取的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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