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年华转身,昂首,“本姑娘这就下山,不过也差不了多少时日,你也得回宅祭祖,到时候谁更倒霉还不一定呢,你就好好珍惜这为数不多的清净日子吧!”
说完,冷哼一声,当即唤了安颜等随从下山而去。
瞧她那姿态,看着还颇为潇洒,但谢云曦愣是瞧出了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既视感。
“怀远啊~”谢云曦眯眼沉思,实在想不出祭祖还能祭出什么事来——除了事多礼重外,好像也没啥特别的。
不过,为了以防外一,“你再去打听打听,咱们家今年祭祖有些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或人。”
每年祭祖都有一套章程,哪会有什么不同寻常。怀远莫名,但还是乖巧退下,自去打听。
然而,怀远打听了一上午,也没听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或人来——除了谢二姑娘又被罚去绣花不得外出。
“肯定是二姐惹大伯母不高兴了,根本没什么事,二姐贯会吓唬人。”
谢云曦放下心来,继续瘫坐塌上,享受午间宁静。
寒冰消暑,侍女执扇,凉茶自饮,夏季午时,日正当头,“果然,还是这清净日子最悠闲。”
话落。
“叮铃——”
门下铜铃轻响,庭中竹水潺潺,山间蝉鸣阵阵,田间孩童嬉戏,远处车马渐近,人声隐约——
“经年未见,这琅琊果然更胜从前,不知吾家郎儿又是何种风姿啊,哈哈哈……”
第42章
两日后, 旭日东升,清风微凉。
谢云曦驱车抵达谢家主宅, 准备参加明日一早的祭祖典礼。
刚入宅门, 他刚同门房打完招呼,谢小五便从内院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他大腿, 甜甜糯糯的叫起了“三哥哥”。
不过, 谢云曦入夏后犯懒,有段时间没下过山, 而谢小五平日里的还有不少学业, 自然也没时间上山。
许久未见, 谢小五可是满肚子的委屈。
“三哥哥, 你都好久没来看小五了, 你是不是有别的小妹妹了, 嘤嘤嘤。”
谢云曦面对小姑娘的控诉,即无奈又觉好笑。
他一把抱起谢小五,哄道:“是三哥不好, 三哥等会儿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随即又顺手跌了跌小姑娘, 感觉比之前轻了许多, “小五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怎么瘦了不少。”
一听吃饭这话题, 谢小五不开心的瞥了瞥嘴, “热, 饭饭不好吃。”
谢言氏从后院跟出来,正好听到谢小五的话,没好气道:“就你最矫情, 这还没多热呢, 就这也不要吃,那也不想吃的,就惯会在你三哥哥面前装乖。”
谢小五嘟了嘟嘴不想说吃饭的事,只抱着谢云曦的脖颈,一头埋进去当起了鸵鸟,装起了聋子。
谢言氏冷哼一声,懒得一大早说事,只招呼着谢云曦,“三郎啊,快往屋里坐,这日头瞧着越发晒人了。”
谢云曦从善如流,同谢言氏唠嗑着,步至前厅。
三人随意寻了一席入座,谢小五自是黏着他,童言童语的很是有趣,只半点不提吃饭这事来。
谢言氏瞧着时辰,担心谢云曦来得早没用膳,“三郎啊,吃过早膳没?伯母叫人去准备准备。”
“吃过了,这不起的早,还顺手摘了一篮子鲜桃,等会儿叫厨房洗来一起吃。”
谢云曦说着,左顾右盼了一番,“怎么不见大伯,二伯和大伯母?”
估摸着时辰,应该都起来了才是,而且——“大哥和二姐还没起床吗?”
不应该啊,他二姐还说得过去,但他大哥那可是个自律达人。
谢言氏摇头一声轻叹,想起昨夜里的兵荒马乱,当真是即无奈又好笑,若不是照顾她有小孩,这会儿她也该醉的起不来了吧。
谢云曦见她这一言难尽的表情,心下更是奇怪,“二伯母,发生什么事了吗?”
谢言氏正要开口说话,谢小五却先一步开了口,“三哥哥,小五知道哦,大伯伯,大伯母,还有二姐姐,大哥哥都……”
想了想词,“喝醉了,昨天晚上被大爷爷全都打败了,大爷爷还说他们都好没用。”
大爷爷?
谢云曦一时没反应过来,毕竟谢小五只要看到白头发的长辈,男士统一都叫“某爷爷”,区别只是前缀不同。
不过能把谢家一家子老老少少都给灌醉了,这喝酒的水平还挺厉害,不说其他,至少谢云曦记得他家大伯母的酒量那可是相当的彪悍。
“二伯母,小五说的大爷爷是那位?我怎么不记得家里那位爷爷喝酒这般厉害。”
谢言氏不知想起什么来,略有些怜悯的看了谢云曦一眼。
谢云曦莫名,直到听他二伯母说道:“大爷爷,可不就是我公公,你嫡亲祖父嘛。”
“阿……阿爷!”
谢云曦颤音,“阿……阿爷怎突然回家了,我怎么没收到消息?”
“唉,我们也是措手不及,昨晚大伙吃了晚膳都快休息了,门童才火急火燎的来报,说你阿爷回来了。”
谢言氏无奈,“其实这事啊,你二姐还真说起过。”
"二姐!”
谢云曦突然想起前两日的事来,恍然大悟之余,又奇道:“二姐她怎么知道的?竟然二姐知道阿爷回来,应该会招呼一声才是。”
谢言氏一叹,“这事也怪我们,你二姐其实一早就说她收到风声,估计你爷爷今年会回来祭祖,大伙儿以为她又瞎胡闹,毕竟咱们家那么多人,就她听到这风声,想想也实在不靠谱。”
“这不,她从东林回来就又被你大伯母关去绣屏风了。”
感情是他家二姐“黑历史”太多。
谢云曦扶额轻叹,“我就说她前几日怎么突然去东林了,回来后也不回主宅,感情是想躲阿爷啊。”
想起他阿爷,谢云曦也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表达,倒也不是他这阿爷人多不好,而是吧——
老小孩老小孩,如果说谢云曦是最叫人头疼、无奈的小辈,那么谢老太爷便是谢家最让人头疼,且无奈的长辈。
瞧谢年华这么个无法无天的人都要躲着谢老太爷,可不就是从小被霍霍怕了嘛。
说起谢老太爷,那玩心起来才真真是“无法无天”,可他还偏就喜欢找小辈玩。
“谢云曦”随军时,他最喜欢找谢年华玩,后来谢云曦归族,他便将目标换成了谢云曦。
要说谢年华长成如今这不输男儿的做派,一大部分便是被谢老太爷“霍霍”出来。
至于谢云曦,他现正挪腿想着开溜——能躲一时是一时,人生艰难,苟延残喘也好啊。
然而——
“哟,这不是三郎嘛,一大早的你学青蛙爬呢,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那什么早操,瞧着挺新鲜,要不咱爷俩一起爬。”
这许久未见,但依旧非常有辨识度的声音。
谢云曦身形一顿,僵硬着脖颈抬头,“阿……阿爷!”这止不住的颤音啊。
谢老太爷瞧着又俊朗许多的孙子,面上一乐,抚须道:“啊哟,许久不见,咱三郎又俊了许多,不错不错,回头还能用美色‘骗’个媳妇回来,再生个漂亮的奶娃娃,哈哈哈——”
自知这会儿逃不掉,趁着话题还算正常,谢云曦赶紧起身行礼,“见过阿爷,三郎不知您归族未能及时拜见,多有失礼。”
谢老太爷大大咧咧往席上一坐,不以为然的摆手,“你别跟你大哥学,这繁文缛节的瞧着难受。”
又道,“说起你大哥,还有你大伯二伯,哎,真是一点用都没有,谢家男儿,喝那么点酒就给喝趴下了,还没我这老头子好。”
这话说的,谢云曦也不好接,只好乖巧的上前斟茶,“阿爷说笑了,您的酒量那自是无人可比的。”
又道:“对了,我前头酿了不少果酒,不知道阿爷喜不喜欢,等会儿便叫人给您取来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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