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云韶定定了微莺片刻,段微莺和从前的先生长相颇为不同,只有一双眼睛有点相似,笑起来时, 眼睛弯弯,而眼尾往上翘,双眼皮像柳叶般展开,显得狡黠又机灵。
云韶望了一会,也展眉笑了,“那就一起去玩吧。”
微莺:“顺便晨练!陛下整天坐在椅子上工作,样不行,得多运动一下,比如每天早上跑跑步,样就很好。”
太阳还未出来,空气清凉,带有草木花香。
微莺牵住皇帝的手,两侧朱红斑驳的宫墙从身侧飞快掠过,布鞋踩在汉白玉砖铺成的地面,如蜻蜓点水般轻快。她跑在前面,轻纱裙裾随跑动飘起摇摆,裙面绣着的百蝶穿花仿佛活了过来,翩然飞舞。
云韶看着翩翩的百蝶穿花,想起很多年前。
也是在一个天蒙蒙亮的清晨,她策马从行宫赶回盛京,身后是滚滚黑烟,血红大火。
树木繁华飞快掠过身边,风呼呼刮过耳畔,她策马往前,把被火烧得残缺的枫叶放在胸前,没有再往后看一眼。
她曾以为,样就能拥有莺莺了。
却没有想到,回到盛京后,面对的是一生的梦魇。
世难料,兜兜转转。到如今,偷来的也好,抢来的也好,骗来的也好,天上轮清亮的明月,闪烁的明星,终于被她揽入了怀中,属于她一个人。
云韶眼里噙泪,却翘起了嘴角。
来到城门,见皇帝后,众人吓得不轻,跪倒在地。
张也惊了,握刀的手,微微颤抖,当即做了一株墙头草,把宫党意图谋反之盘托出,然后抬起脸诚恳地强调:“但是臣没有给他们开门!”
云韶心情很好,点点头,“赏。”
她想,今日她一定是运很好,想象中的宫变未发生,莺莺也没有离开。自从莺莺回来以后,她的运便越来越好了。
云韶往城墙下望了眼,脸上浅笑消失,不觉蹙起眉。
一众带甲的士兵围着城墙在转圈,从东走到西,为首的正是英姿勃发神采奕奕的裴翦。
云韶茫然:“他们是在做什么?”
不等微莺说话,张抢先回答:“聚众转圈!”
“聚众转圈?”饶是以暴戾着称的帝王,听见话,也不由『露』出一抹诧『色』,微微睁大了眼睛,愣了一愣。
张又说:“聚众转圈,砍个头不过分吧!”
微莺:……
好你个墙头草二五仔,崔相看了都要自叹弗如。
时,裴翦与城楼下众人抬起头,注意到上面那袭明黄身影。
裴翦立刻兴奋招手:“陛下!娘娘!早上好啊!”
微莺也跟着招手,彩袖飘摇,大声喊:“裴卿好,吃了吗您?”
裴翦:“还没吃呢!您二位吃了吗?”
微莺继续大声道:“我们也没吃呢,裴卿今日辛苦,快去回去吃饭吧。”
裴翦戎马半生,围着皇宫转一圈对他来说小菜一碟,他不仅不累,甚至还想再转一圈。
微莺招招手:“大家都散了吧!”
其他士兵面上皆是一喜,就像看到救星般,尤其是原来跟着宫鸿波转一圈,又跟着裴翦转一圈,还没有吃早饭的士兵,纷纷『露』出狂喜的神『色』。
张也跟着快乐起来。
嘿呀,不要人转圈了,终于可以换班去睡觉了!
他回头走了两步,突然感觉自己漏掉了什么,偏了偏脑袋,自己那个机灵的同僚在疯狂眼神暗示,张顺着他的目光过去,到了正站在城墙发呆的皇帝。
……难怪觉得哪里不对劲,刚才发令的人根本不是皇帝啊!
他连忙转身走回来,假装无发生,跪在地上。
而云韶根本没有注意到手底下人的小举动,目光落在宫墙下的宫氏姐弟身上,有些出神,眼神有些复杂。
宫家两姐弟的表现并不相同。
太后脸『色』惨白,攥了了掌心,指甲掐着肉,俏眉倒竖,上去又怒又,而宫鸿波神情惨然灰败,又有些如释重负。
云韶还记得自己刚入宫时,宫鸿波曾经教导过她一段时间,那时她自是小心翼翼伪装……但若非宫鸿波几次为她说话,恐怕她也早就被太后弄死了。
她知道自己位“老师”不是叛贼,亦是有治国之才一片丹心,自小读的是圣贤之书学的是礼义文章,本该成为国之肱骨。本来,她也很乐意有么一位臣子。
可惜……
有个当太后的姐姐也并非好事。
有那么一瞬间,宫鸿波与皇帝同时对裴翦裴阙两兄妹产生过油然的羡慕,斗嘴打趣,也相互扶持守护,也许这就是普通亲人的相处。
云韶曾经被亲情桎梏,一瞬,竟与宫鸿波有了几分感同身受。
她低下头,对上宫鸿波的目光,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老师,你还是不够狠心。”
只有斩断一切,才能做到自己想做的情。
她慢慢攥紧了掌心。
裴翦在下面喊:“陛下,要怎么处置这几个叛……”他猛地想到现在皇帝还没有表态,宫家虽然聚在城墙下很可疑,但他们也根本没有入宫啊。
是场没有开头的宫变。
于是裴翦顿了一下,连忙改口:“几个判断失误早上跑到南门底下来的大臣?”
云韶偏头看了眼微莺,重复她刚才的话,“各自回去吧。”
微莺附:“对呀对呀,回家吃饭~!”
士们本以为自己必死,没想到帝王竟不追究,纷纷丢掉兵戈,心悦诚服跪在地上高喊万岁。
高耸城墙底下一片高呼万岁声。
裴翦笑了起来,见皇帝没有下令处置无辜的士兵,总算松了口气。
两人并肩站在城墙上,金『色』的阳光洒下,宫墙照得闪闪发亮。
裴翦仰头望着被朝霞染成浅金的身影,一撩衣摆,屈膝跪下,轻声道:“皇上万岁。”
——
说是回家洗洗睡觉,但裴翦还是很聪明地领会到皇帝的意思,下令把宫鸿波等人控制起来。而太后淑妃婕妤三位,则是被再次送入宫中。
轿子里,淑妃面若死灰,双手攥住袖子,深蹙娥眉,眼里藏有很深的忧虑。样看显然是失败了……失败的下场,她很明白。
而旁边的宫贝奴仍不知情,天真懵懂地拉着姐姐说镇妖塔与话本的故。
淑妃一路沉默,突然没有忍住,侧身抱住了宫贝奴,眼泪如珠滑落。
宫贝奴:“姐姐?不是吧,我说一个白蛇的故你就哭啦,都是话本上故啦,都怪法海不懂爱!”她拍拍淑妃的后背,“好吧好吧,别哭啦,我再给你讲个大团圆的故吧!”
……
一场笑话般的宫变在无声无息中结束,除开裴翦等当人外,甚至没有几个人知道,偶尔有人说到大人们带兵聚众转圈,大家也只当流言飘过。
春暖花开,盛京城里挤满了年轻的学子。
一切都欣欣向荣,充满朝。
微莺熬了一整夜,精神有些不济。等到中午,她吃了绿蜡奉上来的茶点,坐在树影里的紫檀椅上,闭目养神。
绿蜡轻手轻脚把碟子收走,抬眸看眼安静伏在椅子上的少女,忍不住弯弯嘴角。
走到门口时,她撞见一个人,登时瞪大眼睛:“皇后娘娘?”
越清辉瞥见午睡的少女,手指放在唇边,“嘘,下去吧。”
绿蜡恭恭敬敬行礼后离开。越清辉步入小院,坐在微莺的身旁,撑头看着睡着的人,嘴角微微翘起,过了会,她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微莺一觉睡得很沉,二十点融合度,让她从前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
往流水般从眼前拂过,除开阴郁沉默的少女,回忆里还多了一个人。
第104章
“生生!我练完字啦!”
“生生!嘿嘿嘿我抓了一条『毛』『毛』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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