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待得最久,且对殿下的事儿知道得最多的,除清浅外,便只有静姝姑姑了,翠竹建议道:“不妨驸马爷去问问静姝姑姑, 兴许静姝姑姑知道。”
桃花被这一言所点醒, “对, 驸马爷可以去找静姝姑姑, 静姝姑姑自小就看着殿下长大, 她一定知道!”
好奇心最终战胜了仅存的理智,穆絮来到轻竹阁, 刚踏入院子, 发现房门紧闭着, 看来静姝不在,只有晚些再来了。
穆絮转身之际,突然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也清醒了过来,安然是谁,跟且歌是什么关系,与她何干?
可心中那份不安与危机感又为何愈发汹涌?
甚至再回想起且歌与安然开怀大笑的场面,都让她泛着些酸涩。
穆絮轻叹了一口气,正准备走时,耳边传来了一些声响,像是在锄地的声音,她顺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见有一处的竹叶在不停地抖动,她的视线往下移,一女子正拿锄头挖着些什么东西。
轻竹阁除去静姝外,还会有谁在此地?!
穆絮有些吃惊,没想到静姝也会做农活,本以为静姝虽算不上养尊处优,可好歹也打理着长公主府大大小小的事务,哪儿用得着亲自动手做这些,但看她那动作尤为娴熟,想来如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穆絮站在原地,她看着静姝,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随着注视的时间越久,她便莫名生出一种感觉。
相比待在长公主府,被凡尘事物所打扰,不问世事,归隐山林,显然更适合静姝。
静姝专心地做着手上的事儿,穆絮来时她就已经知道了,只是并未出声,毕竟有些决定,可不是她该帮忙做的。
若穆絮没有停留这么一会儿,兴许她回去后会努力压下那份好奇,以及那些异样的情绪,可等都等了,倒不如问问再走。
做了决定的穆絮又重返院子,找了个石凳坐下,桃花本想去唤静姝,可穆絮却示意她不要去。
她虽是驸马,可来了轻竹阁,自然是要尊重主人,既是在忙,又何故打扰人家。
静姝忙了一阵,方才拿着农具返回,又见穆絮站起,她放下东西行了个礼,“见过驸马爷。”
穆絮向其颔首,“方才见静姝在忙,未敢打搅,便找了个地儿坐上一坐。”
“请驸马爷稍等。”
不过片刻,静姝再出来时,已换了一身衣裳,手中也拿着茶盘,上面放着一杯茶。
静姝将沏好的茶放至穆絮手边,“驸马爷请喝茶。”
“多谢静姝。”
见静姝还站着,穆絮又道:“静姝请坐。”
静姝颔首道谢,落座后,倒是一声也不吭,就这么坐着,穆絮虽想将心中的疑问一一道出,让静姝为她解答,可却不知静姝是否会回答她,而她又该不该问。
似是看出了穆絮的犹豫,静姝道:“驸马爷是有何吩咐吗?”
穆絮摇了摇头。
静姝又道:“可是缺了些什么?”
“劳静姝关心,在暖香小筑一切都好,什么也不缺。”
静姝扫了一眼穆絮身后的桃花翠竹,“那就是下人伺候不周了?”
只这一眼,让桃花翠竹倍感压迫,纷纷低下了头。
穆絮忙摆了摆手,解释道:“静姝是误会了,桃花翠竹待我极好。”
静姝颔首,“那驸马爷来找静姝是有何事?”
穆絮尴尬地笑了笑,她若直接开口问,是否太唐突了?
身后的桃花受不了了,迫切地想知道答案,“驸马爷是想问问安然小姐....”
话音刚落,静姝的目光让桃花一个激灵,也知自己多了嘴,忙将头低得低低的,脚下也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静姝倒也没有别的什么动作,若是以往,桃花早该受罚了,可现下桃花已是穆絮的丫鬟,自然也轮不到她来处置。
“驸马爷想问什么,便问吧”
都已经赶鸭子上架了,又何故再藏着掖着,穆絮道:“近几日常听闻安然在府中,今日也来过暖香小筑见上了一面,交谈甚欢,起了深交之意,便想着改日去拜访,可她走得急,穆絮也忘了问,不知她家住何处。”
身后的桃花翠竹那颗八卦之心正瘙.痒.难.耐,同时竖起耳朵仔细听,就差快将耳朵贴过来了。
“安然小姐乃左丞相之女 ,排行第八,自小便被先皇钦点为当时还是五皇子的陛下的伴读,陛下登基前,便回了老家徐州,直到前些日子才回了长安城。”
话虽简短,但句句都是重点。
穆絮了然,原来是左丞相的女儿,怪不得一言一行都是得体的,而自小便是圣上的伴读,且歌也处深宫,这难免不会让人想到,安然与且歌也定是从小相识,难怪会笑得那样开心。
一想到这儿,穆絮心里有些吃味儿。
“恕静姝多嘴说一句,驸马爷虽认为安然小姐值得深交,但也望驸马爷把握尺度,更莫要惹上朝中之事。”静姝顿了一下,又道:“此乃殿下的大忌。”
已当过一次钦差,穆絮自然也明白静姝的话中之意,她很是感激,毕竟静姝可没有提醒她的义务,“多谢静姝提醒,穆絮一定警记于心。”
之后穆絮便再没说起安然,而那个话题也随之被抛去,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而有的,也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二人又说了几句,穆絮便回了暖香小筑。
途中又正好遇上了来找静姝的清浅,清浅一惊,似是没想到穆絮会从轻竹阁出来。
驸马爷来找师父做什么?
虽有疑惑,但还是向其行了礼,穆絮颔首点头后,二人便各走各路。
离轻竹阁越近,清浅的步子便越欢快,索性三步并作一步,踏入了院子,嘴里也喊道:“师父,师父。”
“师父,师父,师父你在哪儿?”
院子里左右不见静姝,清浅便进了屋子找,“师父,师父。”
找了几间屋子都不见静姝,便改道去了庖房,果真见静姝就在那儿,“原来师父你在这儿呀。”
又见静姝在烧火做饭,她忙上前拿过静姝手里的木柴,“师父我来帮你。”
静姝虽松了手,嘴里却道:“不在殿下身边伺候,来我这儿作甚?”
每回来找师父,师父都这么说,好在清浅也习惯了,“今儿殿下放我出来耍耍,便想着来看看师父。”
静姝并不搭话,而是有条不紊地切着菜。
清浅所说不假,她虽没有殿下忙,可也算是几乎忙了一整日,期间连口饭都没吃上,殿下一放她走,她便急忙跑来了,“师父这是要做什么好吃的?”
不等静姝回答,清浅放下木柴,又拍了拍手上的灰,走近静姝,“我来帮师父切吧。”
切菜的手顿了一下,静姝扭头看了看清浅,发出了疑问,声音中也出现了少有的戏谑,“你?”
清浅用刀剑杀.人还行,可这用菜刀切菜就算了吧。
清浅的脸微微泛红,因她想起了往事,同样是殿下让她自己去耍耍,同样是她来找师父,而师父也在切菜,她二话不说夺过菜刀帮师傅,结果刚拿起菜刀就手滑,险些砸到脚上,还是师父眼疾手快拿住了菜刀,这才保住了她的脚。
但这岂能阻碍住她想帮师父的心,她不顾师父的劝阻,继续拿着菜刀切,切是切着了,可这回切到的不是菜,而是她的手。
自此,师父便再也不让她碰菜刀了,而近几年也因殿下要处理朝中事务,她要时刻跟随,也少了许多时间相处,来庖房这事儿更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清浅默默转身,走到方才的位置坐下,继续添柴。
静姝看着清浅的举动既无奈,又有些好笑,她放下手中的菜刀,“你且接着烧,我去拿些菜来,就这些两人也不够吃。”
师父这是留她一道用膳?!
她已经许久未尝过师父的手艺了,最近的一次,还是年幼病时,那会儿什么都吃不下,师父知道后为她煮了一碗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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