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情到深处
穆絮坐在桌前, 小心翼翼地抬眼瞧了瞧且歌,见其看着手中的书,极其专注,她呼出一口气, 不想却因靠得太近,吹得烛火微微摇曳,她忙屏住呼吸, 见烛火不再摇曳后,才开始缓缓呼吸。
她已坐在屋里多时了,而且歌自进屋后,也不曾与她说过一句话, 反倒是清浅, 一直看着她,目光尤为不善不说,那神情还更像是在看薄情男子。
穆絮很是冤枉, 可一想到那会儿徐慕河的撮合, 以及丁香那满目的柔情与女儿家的娇态,倒也了然,她不是没察觉过丁香对她有些别样的心思, 可因她是女子,便将这份怀疑给打消了, 但她知道自己为女儿身, 却忽略了丁香不知道, 想来自个儿也并不冤枉, 也怪她,若不是她未曾将实话道出,丁香又怎会对她心生爱慕。
如今此事一出,唯有疏远她了,只有对丁香不理不睬,丁香才能迅速走出来。
且歌可不像穆絮想的那样,她虽在看书,却也是一心二用,心里还想着穆絮说的那番话。
——娘子于我而言,是谁都替代不了的,也是不可割舍的存在,我不愿她伤心,更不愿有人与她分享我的爱!
——初源一区区凡人,心中装不下太多人,只娘子一人便足矣。
且歌只看了穆絮一眼便收回视线,心中叹其不知是从哪里学会的花言巧语,殊不知自己嘴角早已挂起了笑意。
穆絮想得入神,并未察觉且歌的变化。
且歌突然吩咐道:“清浅,你且退下吧。”
“是。”
清浅出去后,屋里只剩且歌穆絮二人,这倒是少有的二人同待一个屋里。
耳边时不时传来且歌翻页的声音,穆絮难免有些紧张,不知为何,这似乎是唯有面对且歌时才会有的,就连面对她最敬畏的江夫子,都不曾有过的。
且歌既不开口,穆絮也不好随意打扰,又见桌上还放着一本书,便拿起来瞧。
这刚拿在手上,还没翻开瞧,且歌的声音传入耳中,听她道:“书你可瞧了?”
穆絮被问得一愣一愣的,书?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翻开么?
“还未瞧。”
且歌这是催促她快看?难道这书里有什么?
且歌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穆絮既然拜了舅舅为师,那本医书理应是要传给穆絮的,她原先也曾瞧过几页,只可惜她并无救人的兴致,倒也没仔细研究,可舅舅这个人她是知道的,皆道他的武艺高强,殊不知他的医术在武艺之上,世上早已无人能及,穆絮竟然连看都没看,倒也可惜了。
不过,舅舅让穆絮学医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其一是穆絮已过了最佳学武的年龄,再学起来难上加难,其二则是以穆絮的心性,只适合救人,不适合杀戮。
可若是舅舅知道,穆絮根本没把他的医术当回事儿的话,那他得是个什么表情,想想都好笑。
许是不想南宫淳的医术就此失传,又或是想让穆絮学点防身的本领,便道:“既是还未瞧,那便抽空瞧瞧吧,那书上记录着世间的疑难杂症,倘若学会了,再加以融会贯通,假以时日,这世上便没有你看不了的疾病。”
原来是误会了,且歌说的是那本医术。
“娘子说的原是那本医书,也瞧过几页。”
穆絮此时并不知,自己称呼起娘子来,有多自然,又有多顺口。
且歌浅笑,却并未看她,颔首道:“抽空多瞧瞧,舅舅既是收你为徒,便寄以厚望,莫要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
“娘子说的是,穆絮定不辜负师父对穆絮的期望。”
穆絮本想再问且歌可否引荐几个学医之人给她,可想想也作了罢,左右不过是小事儿,何故劳烦且歌,而南宫淳虽强收她为徒,但他神出鬼没,又只扔了一本医书给她,看样子是想让她自个儿琢磨,哪里会事事都教她,想来也只有回到长安城后,去医馆走上一走了,
“若有瞧不懂的,你手下的桃花翠竹皆可助你。”
且歌话音刚落,穆絮便诧异地看着她,她分明就没将心中所想道出,且歌怎会知道?
且歌哪里知道穆絮在想什么,还只当她是惊讶与桃花翠竹会医术,便问道:“此事静姝未曾告诉你?”
穆絮摇了摇头,她只当桃花翠竹是长公主府里伺候人的丫鬟,何况她二人也未曾说过。
长公主府丫鬟多是不错,可丫鬟也有丫鬟的不同,有伺候人的,也有懂药理医术的,而桃花翠竹则是二者皆会,长公主府面首众多,背地里的明争暗斗可不少,故此静姝才特地配了桃花翠竹二人给穆絮。
且歌并不想解释那么多,“她二人皆懂些药理医术。”
“长公主府里有一处偏院,放着众多药材,对面则是藏书阁,里面也有些古籍医书,你若是想看,可让静姝一并带你去瞧瞧。”
听着且歌说起医书,倒让穆絮想起了那回且歌脸上的红点,虽也猜到且歌兴许是病酒,可也未开口询问,她倒想问,且歌也未必会回答她,想想也作了罢。
且歌终于将目光从书上移开,又看向穆絮,她早已察觉穆絮看她多时了,难不成她脸上有什么东西?
且歌到底是长公主,再怎么样都不会做出摸自个儿脸的事儿来,她起身,将书放到一旁,又脚步轻移,装作消食的样,路过铜镜时,瞧上了一眼,见脸上并无别的什么东西。
她又走至穆絮身侧,见其还呆坐着不动,又俯身凑近穆絮。
且歌身上所散发的龙涎香悄悄地钻入穆絮的鼻尖,她微怔,又嗅着龙涎香的味道扭头,且歌的脸就近在咫尺,红唇娇嫩欲滴,极具诱惑力,竟让穆絮生出一股想要咬上去的冲动。
她不用任何语言,只需站在那儿,便足以蛊惑人心,穆絮的双眸顺着红唇一路往上移,经过鼻尖,抵达双眸时停下,她对上她的眼睛,暧昧的气息逐渐在屋内升温。
不知怎的,穆絮的身后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将她一点一点向且歌推近,她无法抗拒这股推力,心中更是隐隐有些莫名的期待,而那股推力名为欲望。
且歌眉眼低敛,睫毛微颤,看着穆絮慢慢靠近,随后她的唇落在她的唇上。
也就一瞬间,原先窗外依稀能听见的小贩叫卖声也消失了,周围变得寂静,唇边的柔软如一个小火苗,将心中的燎原点燃,且歌双颊滚烫,也学着穆絮的样子闭上了眼。
屋里的情人在拥吻,而楼下的丁香却端着水盆,双目呆滞,可任她如何失魂落魄,也都无人问津。
“咳——”
突然传来一声咳嗽,丁香向声源处看去,原来是清浅。
“清浅姑娘。”
清浅只看了她一眼,既未搭话,也未理她。
清浅本就对丁香无感,如今却是有些不待见她,谁让她对驸马爷生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还妄想入长公主府,不论殿下到底是否心悦驸马爷,只要跟殿下抢,那便是错。
丁香到底还是有些胆怯,清浅虽是丫鬟,可她却连大户人家里的丫鬟都不如,何况清浅不似桃花翠竹那般,好歹还有个笑脸,待人也和善,可清浅呢,从认识她一直到现在,就从来没笑过。
丁香的不知所措挂在脸上,更是不明白清浅为何一直站在她面前,瞥眼却见清浅手里拿着一盆子,这才惊觉她原是挡了清浅的道,她慌忙让开。
清浅跨入庖房,倒了半盆水,经过丁香身边时,对其道:“老爷这一生都不可能有除夫人以外的女人。”
声音虽轻,可其中透露着极度过分的自信,如一颗坚不可摧的顽石落下,将她的心砸得粉碎。
丁香也不知到底是该嚎嚎大哭,还是该强逞笑意,但不论她做什么表情,清浅也懒得看,她端着水盆绕过一张桌子,又走上楼去。
自那日陛下邀安然入宫后,宫中的人震惊之余也议论纷纷,而安府的人也在其中。
待安然回了府,赏赐的东西又是一车一车地入了安府,引得旁人嫉妒不已,尤其是那几房妾,没有女儿的,恨自己肚子为何那么不争气,有女儿的,则怨世道不公,怎么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下贱胚子竟有如此好的运气,能被陛下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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