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呈痛得青筋爆出,双眼发黑,耳鸣阵阵,连萧冉的哭喊声都听不清了。
但他依然竭力地保持着笑意。
霍霆霄松开手,站起身。
极致冷漠的一张脸溅上了几滴血,因而眼神越发阴鸷得慑人。
他像看一堆垃圾一样,淡淡睨了脚下的霍呈一眼:“把人交出来。”
霍呈已痛得说不出话,捂着肩膀的餐刀急促地呼吸。
“什么人?!”萧冉满脸泪痕地瞪着霍霆霄,“不知道你在发什么疯!你快点把我儿子放开啊!叫救护车!”
霍霆霄抬脚踩住霍呈肩膀上的餐刀,微微用力,霍呈再也绷不住地叫了出来,但那声音听起来很怪,又像痛苦又像刺激,混着哀恸与笑意,有种刺耳的违和感。
霍霆霄居高临下地看着霍呈通红的眼睛,沉声说:“如果爸爸在你手里出了事,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明天中午之前,把他交给我。”
说完,他收回脚,看向旁边被两个保镖按住的萧冉。
“给你们一天时间,从我的家里滚出去。”
“你说什么!你凭什么撵我走!这也是我家,我是你爸的合法老婆!”
萧冉愤恨地嘶吼、叫喊,霍霆霄完全不予理会,径直朝门外走去。
丁俊快步追上,给霍霆霄披上大衣,几名保镖也相继离开。
来去不到十分钟,就是纯粹来耍威风泄愤的,萧冉被气得直跺脚,而霍呈瘫倒在血泊里,闭着眼,像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一样,嘴角仍噙着淡淡的笑。
萧冉跑过来,急切地拍了拍他的脸:“儿子,你怎么样,你别吓妈妈!”
霍呈捂着肩膀,缓慢地撑起上半身靠进她怀里,虚弱道:“没事,一点都不疼。”
“你刚才怎么不还手?真不怕他打死你吗!”萧冉忙把他扶起来,带他去医院处理伤口。
霍呈跟她上了车,靠在副驾驶的座椅里,看着萧冉给他系安全带的样子,他吸了吸鼻子,低声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萧冉说:“那你就不能让我省心点吗?”
霍呈僵了下,捂着肩膀没说话。
萧冉启动车子,打方向时顺带看了一眼霍呈,问:“霍霆霄让你交什么人?”
霍呈眉眼一下冷了下来,偏头看向车外。
“问你话呢,”萧冉催促,“你怎么惹他了?霍霆霄从来没发过这么大脾气。”
霍呈望着车窗玻璃映出的模糊脸庞,平直冷淡地说:“哦,我把爸爸藏起来了。”
车子猛地刹停。
“你说什么?”萧冉蹙眉看着他,“你藏谁?”
霍呈幽幽转过头来,对上她的眼睛:“你装什么,火场没发现爸爸的尸体,你很失望?”
萧冉攥紧方向盘,保养得宜的美丽面孔爬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放软了语气,正色道:“小呈,你知道的,妈妈这么做也是不得已,都是为了你好呀。”
霍呈冷冷看着她,脸色因为失血而白得像雪。
“他现在活着,动也不能动、话也不能说,天天躺在床上跟死人有什么区别,还不如死了……”
“那他也是我爸爸。”霍呈打断她,“我们不是一家人吗,你也下得去手。”
萧冉感觉到了被审判,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她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有悖人伦道德,但她不能接受儿子的指摘。
“谁都能说我,但你怎么能说我?你最应该理解妈妈的良苦用心不是吗!”萧冉变得有点激动,“我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给你铺路?!现在霍霆霄都快查到我头上了,再不送你爸走,再不趁机把霍霆霄搞死,你在这个家里就永远没有出头的那一天了你知不知道!”
“你赶紧告诉我你把人藏哪了,我让你舅舅去处理。”萧冉慌慌张张翻出手机,就要拨电话,霍呈一把将她的手机打掉了。
萧冉不可思议地瞪向他:“你干什么!”
霍呈冷声问:“处理,你想怎么处理?”
萧冉抿紧嘴唇。
霍呈的声音变得哽咽:“是不是挡你路的人,都会被你处理掉。之前是霍霆霄的妈妈,后来是闻东浩,现在是我爸爸,那将来呢?”
萧冉握住了霍呈冰凉的手,叹道:“傻儿子,你在说什么呀。”
霍呈死死盯着她:“你将来会处理掉我吗?”
萧冉像被踩到尾巴似的,炸开了毛:“你说什么胡话!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还能害你吗!”
她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戳着自己的胸口对霍呈倾吐:“你知道我这二十几年过的什么日子吗?!闻东浩他欠我的,他早就该死!他耽误了我那么多年,还亲手把我往火坑里推!说什么嫁进豪门就能享清福,结果呢,你爷爷看不上我,你爸爸也嫌弃我没文化,比不上那个死掉的沈秋筠知书达理!我在这个家里过得生不如死!要不是为了你,我早去跳海了,我还天天受人家白眼干什么!”
霍呈闭上眼,这些话他早已听得厌烦。
萧冉抹掉眼泪,短短半分钟便恢复了霍家太太的精致秀丽。她重新发动车子,声音残留一丝哭腔:“不说这个了,我先送你去医院。”
车子缓缓驶出霍宅大门,稳步提速,霍呈忽然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不带丝毫犹豫地跳了车。
萧冉被吓得高呼一声,连忙踩下刹车。
“霍呈!”
萧冉大惊失色,慌里慌张地开门下车,跑到车子另一侧,就见车后不远处,霍呈捂着流血的肩膀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像个落魄的游魂一样,走进夜色中。
任凭她如何呼喊,霍呈都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说】
明天还要更
第58章 你爱我之前,要先爱自己
霍霆霄回到医院,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门内传来的说笑声。
他看眼腕表,推门进去,只见林驯穿着病号服靠在病床上,吃饭的小桌板架在身前,段旸盘腿坐在林驯对面,傅星沉则搬了张椅子坐在病床边,三人在打扑克。
段旸脸上贴了很多纸条,乍一看,流苏一样。傅星沉不肯往脸上贴,就往胸口上粘,好像挂勋章。
唯独林驯,脸上身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看见霍霆霄进来,林驯简直像看见救星,眼睛都亮了,人也坐直。
霍霆霄脱掉大衣,避开林驯伤到的右肩,在他另一侧坐下时,姿态自然地亲了亲林驯的脸颊:“手气这么好,一直在赢?”
林驯情绪复杂地看了眼对面。
段旸嘿嘿一笑:“我们输了贴纸条,阿驯输了念顺口溜,这主意不错吧!”
他邀功似的对霍霆霄说:“今天下午阿驯说了好多话,都不怎么结巴了呢!”
段旸说话时喷出的气息煽动着脸上的纸条上下翻飞,画面相当滑稽,傅星沉在旁边笑得捂住了眼睛。
霍霆霄也笑:“是么,有这么厉害。”
林驯摆手,把牌倒扣在桌面上,说:“不玩了。”
“不行!”段旸抗议,“我好不容易摸到一把好牌,不许耍赖!”
傅星沉站段旸这边:“让小猪赢一回吧,脸都快看不见了。”
“你总让他牌,不公平。”林驯不满地戳破傅星沉。
段旸立刻踹傅星沉一脚:“你有没有牌品?”
傅星沉:“……”
“我来。”霍霆霄把林驯圈在怀里,拿回牌,替他把剩下几张打完,段旸一对上霍霆霄就乱了思路,一把好牌愣是打输。
“你是什么品种的笨蛋。”傅星沉没好气地说,“这都能输。”
“操,绝对是刚才霍霆霄过来的时候偷看我牌了,不玩了!”段旸扯了脸上的纸条,穿鞋下床,对林驯挥手:“明天我再来陪你玩,先走了。”
傅星沉跟着起身,对霍霆霄说:“警署在做地毯式搜查,实验室的具体位置很快就会锁定的,到时候我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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