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洪也丝毫不怵:“我学法医的,见过各种各样的屁股,别说淘大粪,烂成啥样的尸体我都无所谓。”
“……”
盯着她看了几秒,苏鹃将视线转向唐喆学:“你打哪挖到这么个宝贝疙瘩?”
唐喆学开玩笑道:“我们组长在路边捡的,装箱子里,挂一牌子——请给她一个温暖的家。”
“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鹃笑得直拍大腿,末了指着秦骁问:“他也是你们组长捡的?”
“我偷渡过来的。”秦骁主动“表明身份”,“赶上好政策了,算特殊人才引进。”
“哈哈哈——你们悬案的——都这么——幽——幽默么?”
这下苏鹃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屋里正热闹着,敲门声响起,她瞬间敛起笑意,严肃道:“进来。”
刚被发去找资料的小伙子们拉着拖车进屋,上面摞着八个箱子,竖起来比唐喆学还高,看标签,都是九九年的人口信息档案。眼前所见让刚还嘴角挂笑的三人齐刷刷拉下脸——这得翻到下礼拜去吧?
苏鹃稍稍皱了下眉头,随后站起身:“你们先找着,照片给我,我派人去问,咱双管齐下,提高效率。”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苏鹃给找了间空办公室,摆好桌椅,放上饮水机,将他们安置好,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先找毛竹村的,没有再往其他区域扩。秦骁说,以前来这边办案的时候就发现,有些女的结婚不领证不迁户口,人在夫家但户口还在娘家,要考虑“黎苏”有这种情况存在的可能性。杨树根说“齐露”有个孩子,依照其年龄推算,大概率是在老家生的,所以她未必是毛竹村人。又或者她结婚迁出了户口,但娘家是在毛竹村,总而言之,能查的先筛一遍。
九九年的毛竹村,登记在册的有八百多口人,刨除男的,还剩四百个女的。再按年龄筛,符合的不足一百。很快就对比完了,不出意料,没有,而且村子里也没有姓齐的。只能继续扩大对比范围,时间在“唰唰”的翻纸声中飞速流逝。
“副队,我饿了。”
七点整,洪也的肚子和隔壁《新闻联播》的片头曲一同响起。唐喆学闻言放下手里的文件夹,搓着酸涩的眼眶问:“想吃什么?”
“都行,就是别给我方便面了。”连着吃了两天方便面,洪·不怕吃苦·也的人设接近不保,“听说这边酸汤鱼好吃,要不咱去吃酸汤鱼?”
秦骁不屑撇嘴:“你是来旅游的还是来工作的?”
他可瞧见了,在高铁上,这丫头刷了好几个小时的小红书做攻略来着。
赶在洪也瞪眼之前,唐喆学抬抬手:“对面就有家酸汤鱼,走,咱去吃。”
见有人替自己撑腰,洪也冲秦骁一吐舌头:“还是副队心疼我,骁哥你就是只铁公鸡。”
嘿你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秦骁倒是瞪起了眼——去青海那次,我少你一顿肉了?小马屁精,带你吃顿酸汤鱼就是好人了?
要说唐喆学这好人当的,性价比相当高。菜市场的草鱼都得卖十几块一斤,可这家店一盆酸汤鱼才卖三十八,而且是整条活鱼现杀。其他素菜六到八块,荤菜十二到二十,掐指一算,仨人急头白脸吃一顿都不超过一百。不知道是老板做慈善还是本地物价过于低廉,但想想昨天在宾馆楼下超市里看见的商品价签,感觉真没比其他地方便宜到哪去。
价廉,品质却很有保障。酸汤鱼是肉嫩汤鲜,擓一勺汤拌大米饭都能干它三碗的节奏。八张桌子,坐了五桌客人,唐喆学环顾一圈,看到几个熟面孔——派出所的警员,又听他们管忙进忙出的老板叫“靳所”,不由有些好奇。
老板得七十开外的年纪了,干瘦干瘦的小老头,背略微有点驼,手脚却是麻利,跑堂传菜结账皆他一人忙活。而且这老爷子给客人点菜不用纸笔,全在脑子里,一盘菜也不会上错,算账也算得很清楚,哪一桌该多少钱,分毫不差。
他悄悄问旁边那桌一个面熟的警员:“这老爷子,啥来头?”
“这我们以前的老所长,靳勇。”对方一脸自豪的,“他在所里干了四十年,退休了闲不住,跑对面开一小饭馆,十来年了,不为挣钱,就图个脑子别闲着。”
怪不得脑瓜子那么利索,唐喆学顿觉了然。等会,干了四十年?那……他忽然冒出个想法,偏头和秦骁耳语了几句。秦骁眼睛一亮,频频点头。
看他俩交头接耳的,洪也咽下满嘴的食物,好奇道:“有啥话不能当我面说?”
秦骁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姑奶奶,吃你的吧,大米饭堵不住嘴?”
各甩了他俩一个“讨厌”的眼神,洪也继续埋头干饭。吃到八点,店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剩他们一桌,老板也坐柜台后面开始刷手机了,唐喆学起身走到柜台边,礼貌打招呼:“靳所?”
靳勇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一番面相陌生但高大帅气的年轻人,点点头,微笑道:“来这边办案啊?”
“是,有个问题想请教您。”唐喆学默赞——果然是块老姜,一眼就能看穿我。
“哎呦我都退了十年了,哪有什么可请教的,聊聊倒是无妨。”靳勇从柜台后站起身,又回头招呼后厨,“老阚,这外地来的兄弟,给加个野菜煎蛋,算我送的!”
唐喆学忙推辞:“别,靳所,用不着,吃饱了,真吃饱了。”
“一盘鸡蛋,不占地方,再说我这就这规矩,外地来办案的都送盘菜,讨个诸事顺利的彩头。”
靳勇笑着摆摆手,挪步到他们的餐桌前坐下。秦骁往空杯子里倒上茶水,恭敬地放到靳勇手边。在单位他算前辈级的,可在这位满头银发的靳所面前,他只能算个后辈。靳勇客气了一声,等唐喆学坐下,问:“遇到什么难处了?”
“想让您帮着认认人。”说着,唐喆学点开手机屏幕,调出黎苏的照片和冒充她的齐露的照片,“这两个人,您看看,有没有印象,九九年左右在您的辖区里有过活动轨迹。”
靳勇拉起挂在胸前的老花镜戴上,又将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扩到最大,左左右右上上下下仔细端详。看了足有十分钟的工夫,倏地,他眉心皱起,指向“齐露”,指尖颤巍巍的:“这丫头——这丫头是不是叫张露?”
希望还没燃起又瞬间破灭,唐喆学惋惜道:“她叫齐露。”
“不不不,她就叫张露!我给她办的户口,我认得她!”
老爷子说得斩钉截铁。
TBC
第210章
黎苏,齐露,张露,至此照片上的女人已经拥有了三个身份。
对此秦骁见怪不怪,追逃多年,换名字可谓逃犯的基操,他抓过的一个逃犯曾用过20多个名字。能潜逃多年的逃犯绝对谨慎,不用真实身份信息,不和家里人联系,无论打工做买卖都只收现金,力争不给警方留下追踪自己的可能性。虽然有照片为证,但绝不能小看这简单的障眼法。在这个地方叫张三,下个地方叫李四,再换个地方成王五了,光看照片不行,人家不认呐,指纹DNA,最起码对上一个才能抓人。
“老靳,你少给人做专业指导,回头抓错人你去担责啊?”
煎蛋的香气飘来,另一个老头从后厨里出来,端上靳勇赠送的野菜煎蛋。这位看着岁数没比靳勇小多少,个头挺高,和唐喆学有一拼。肩量宽阔,露在外面的小臂上血管盘踞,身前系着条白围裙,上面溅着星点油污。
白眼一翻,靳勇满脸不忿的:“屁的专业指导,我帮他们认人呢,诶,介绍一下,这是老阚,阚东强,我们店的厨师长,以前是市局食堂的大师傅,退了休,闲得蛋疼,跑我这发挥余热来了。”
“甭听他的,什么厨师长?采购配菜炒菜打扫卫生都我一个人,一个月才给我三千,抠出花儿来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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