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年过半百的工程部经理也知道这位年轻的新任总经理极其讨厌拖延,汗流浃背地说,“好的,我马上安排人排查。”
“客房部的人配合一下。”白昙看向客房部廖经理说。
廖经理原以为等白昙上位,凭着自己“开国功臣”的身份,多少会受到尊重,说不定还能坐上重要的辅佐位。谁知白昙颇有主见,压根不需要他辅佐,一上任就适应了总经理的身份,尽管年纪轻轻,使唤起他们来也毫不手软。
“好的,没问题。”廖经理应道。
开完早会,在通往总经理办公室的途中,白昙被办公区前台叫住了,说是青棠方的代表来了,正在办公室里等他。
来见白昙的人不会是青棠的董事长——白昙还没到那个级别,也不会是无关紧要的小喽啰,所以大概率是白昙日思夜想的崔……
快步推开办公室门,见到正在给绿植浇水的那个身影,白昙的满心欢喜瞬间蔫了下来。
“好久不见,小白总。”秦涵放下喷壶说,“没想到你把这些盆栽养得这么好。”
的确很久没见,秦涵的头发长了些,不似之前利落,多了几分随性。他穿着正式的西装三件套,和以往一样透着一股商业精英的气息,但白昙听崔灼说过他在家里闹绝食,因此也没觉得有什么光环,脑子里自动出现了一个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小人儿。
“你没出家啊?”白昙把笔记本放到办公桌上,动作自然地在总经理的椅子上坐下,交叠起双腿看着秦涵。
要知道,这把椅子之前属于秦涵。
现在白昙坐着,秦涵站着,多少是纾解了白昙心头的不痛快。
“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意识到自己的糗事都被自家亲弟说了出去,秦涵收起了那副商业面孔,后倚在斗柜上,环抱起了双手,换上了闲聊的语气。
“我跟他在交往,你不知道吗?”白昙说。
“有猜到,但应该不怎么顺利吧?”秦涵说,“你这么阴他,难怪他在家整天摆着个臭脸。”
“我没有阴他。”白昙解释了一句,又觉得对秦涵没什么必要,继续道,“所以你们家派你来跟万维对接?”
“是,谁让他不愿意来。”秦涵从客椅上拿过公文包,掏出一叠文件,递到了白昙面前,“这是核对后需要结算的费用,还请白总过目。”
批款需要白昙签字,该给的费用万维不会少给,但也可以往后拖。白昙看了一眼数字,说:“我们这边还需要再核算一下。”
“我以为你们已经核算过了。”
“多算几次也无妨。”
秦涵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有点陌生。难道白昙以前的那些纯良无害全是装出来的?若真是这样,那他弟怕是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小白总,有什么要求您可以提。”秦涵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不敢再松懈,“和平结束合作是你们提的,现在又何必推三阻四呢?”
“那你帮我办件事,”白昙说,“办完我马上签字。”
“你说。”秦涵说。
“给崔灼打电话。”
这小两口在搞什么?秦涵心里闪过一丝奇怪,还是如白昙所说拨通了崔灼的电话。
通话提示音响了三声,电话那头传来了崔灼懒懒的声音:“什么事。”
白昙眼眶一酸,复杂的情绪翻涌而出,但最终一股火气胜过被分手的难过和被无视的委屈嗖地冲到了头顶。
所以崔灼这家伙就是在故意无视他。
尽管早就默认了这个事实,但当事实摆在面前时,感觉还是不同。崔灼跟秦涵那么不对付,他都会接秦涵的电话,而白昙跟他发了几百条消息,他却当没看见。
“是我。”白昙站起身来,挨到秦涵的手机边,压抑着火气说,“回我消息,我有话跟你说。”
电话那头一下子沉寂了下来,明明刚刚还在正常通话,现在又跟消失了一样。
白昙愈加火大:“你再不理我,我重新追秦涵了啊。”
秦涵:“……喂。”
这下崔灼终于有了反应:“他有老公。”
秦涵:“死了。”
白昙:“谁说我就不能当他老公?”
秦涵:?
“小白,”秦涵忍不住插话,“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崔灼安静了一瞬,扔下一句“你要觉得你能上那你就上”,接着挂掉了电话。
气死他了!
白昙恶狠狠地盯着断掉的通话,还是秦涵拉回了他的注意力:“我说小白,你一边把我们踢走,一边还抓着我弟不放,不太厚道吧?”
“他现在又是你弟了?”如果白昙没记错,这两兄弟向来直呼对方姓名,从来没有称呼过哥或者弟。现在到他面前,倒是表演起兄友弟恭来了。
“你别那么激动,”秦涵笑了下,“我只是想帮你。”
白昙才不信秦涵那么好心,狐疑地问:“你想怎么帮?”
“你要跟崔灼复合,只能跟家里出柜。”秦涵说,“那么作为过来人,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
第62章
白昙不清楚秦涵是怎么回家的,但他怎么出柜的倒是一清二楚。先让相亲对象把风言风语传到自家老妈耳朵里,堵死自己的后路,接着一不做二不休断崖式出柜,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最后绝食加离家出走。
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经验。
“你确定你要给我建议吗?”白昙做出思忖状,“我绝不了食,饿一顿我都不行。”
秦涵:“……”
话里的嘲讽不要太明显,秦涵真觉得自己的前秘书一点也不可爱了。他收起了以往那种谆谆善诱的说话方式,以平视白昙的口吻说:“别告诉我你现在还没有出柜的打算。”
“有是有,但我不想断崖式地来。”白昙对秦涵的建议不感兴趣,把注意力移到了电脑屏幕上。
“你想慢慢铺垫让你爸妈接受,前提是崔灼愿意给你这个时间。”
不得不说,秦涵看穿人的心思很有一套,白昙确实是这样打算的。他想和崔灼好好聊聊,告诉崔灼他愿意脱离家里,换一种生活方式,但需要崔灼给他一点时间。
这无疑是白昙活到现在做出过的最重大的决定,奈何崔灼压根不理他,他又不想在微信上单方面说这种掏心窝子的话。
“你觉得崔灼有这个耐心吗?”见白昙不接话,秦涵继续说,“尤其是在你们家过河拆桥的情况下。”
搭在鼠标上的食指虚空敲了两下,白昙终于把视线移向了秦涵,问:“你有什么建议。”
好吧,到头来还是得听一听。
“我想告诉你的是,无论你准备得有多充分,只要你是当面出柜,场面就极其容易失控。我挨打的事崔灼应该也告诉你了……”
“没有。”白昙打断道,“你还挨爸妈打了吗?”
秦涵:“……”
没想到他的好弟弟还给他留了块遮羞布,结果他自己给掀开了。
“总之你爸妈一定会说非常难听的话,你稍微反驳一句,战况就会升级。你爸,白董事长,我印象中是个很难搞的人,连我家老头子都搞不定。你觉得你要铺垫多少年才能避免一场腥风血雨?”
其实这些事是白昙想跟崔灼聊的,包括崔灼对他有多少怨气、需要他做出怎样的补偿,他都希望崔灼能开口,而不是跟他冷战。
既然崔灼不愿意见他,那先跟秦涵聊一聊也无妨。
“你是想建议我不要当面出柜?”白昙问。
“对,写一封信告诉你爸妈,然后躲得要多远有多远,把他们最生气的时候躲过去。”
白昙心头一动,觉得这个提议似乎不错。出柜最难面对的无非是不可避免的争执,干脆直接跳过争执这一步骤,这样一来压力瞬间小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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