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沈月岛困成那样了还是强撑着睁开眼皮,“我和你一起去,他是因为我受伤的,我该给靳总道个歉。”
他爬起来就要走,可腿往地上撑的时候一下子没了力气,直直栽进霍深怀里。
“这么急着投怀送抱?”霍深轻声笑着,要把他拖起来,沈月岛压住他的胳膊不起来,脸往他腿上一埋,安安静静地一动都不动,只露出后脑勺一个发旋,瞧着特别乖。
霍深本来还在笑他,没几秒就感觉到被他的眼睛贴着的那块布料变得潮湿。
霍深叹了口气,大手放到他的后脑上,一下一下揉他的头发:“从小到大都是哭包,我在你哭我还能哄你,我走了你再哭谁能哄你。”
沈月岛吸吸鼻子,声音压得囔囔的带点鼻音:“你走哪去啊,我们不是说好了一直在一起吗。”
霍深揉他后颈的动作一顿,指尖在空中悬了两三秒:“我走去隔壁,看看小裴。”
“哦,我就好了,再哭两下就不哭了。”
他今天晚上是真被吓到了,如果裴溪洄和沈堂才其中任何一个因他而死,他也不用报仇了,直接以死谢罪得了。
“好了,我好了……”
说哭两下就绝对不哭三下,沈月岛吸着鼻子从他腿上起来,看向他时鼻子底下还挂着条鼻涕,霍深忍不住在他额头弹了一下:“你要不要点好啊。”
沈月岛不太要,抓着他袖子就要往上蹭,霍深可是怕了他了,赶紧拿纸把他鼻子捏住:“擤。”
沈月岛这才有点不好意思,边擤边嘀咕:“你好像在训儿子。”
“我儿子没你这么邋遢。”
“你还嫌弃上了,我都没嫌弃你给我当爸呢。”
“真要给我当儿子啊,那你把鼻子上的小雀斑点回来吧,我喜欢有雀斑的小宝贝。”
“晚了!除非我倒回去七年,能给你个有雀斑的宝贝,哎等等,你刚才为什么说我从小到大都是哭包,你见过我小时候吗?还是又从哪搜罗了我的照片?”
“不是照片上,是在梦里。”霍深背着他弯下腰,示意他往自己背上跳。
沈月岛从床上一出溜就出溜到他背上,双手往他脖子上一环,歪头笑道:“梦里看到我变成小孩儿还哭了?这么烦人,一定是噩梦吧。”
“不是噩梦。”
“那梦里我干什么了?”
“你顶着一层小雀斑和我哭,哭得很伤心,很可怜,鼻涕眼泪流了一脸,让我答应你一件事,我受不了你的眼泪,只能答应你。”
“啊?”沈月岛凑过去用嘴唇碰他的耳尖,黏黏糊糊地拉长调:“我都这么磨你了还不是噩梦啊,我要是你能被我自己烦死。”
霍深只是笑,兜着他的屁股往上抱了抱:“因为梦到了你,所以不是噩梦。”
沈月岛心里发酸,凑过去小声问:“那梦里我求你什么了?求你和我好吗?”
霍深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
心道:你求我和你分手。
-
他们过去时裴溪洄已经醒了,年轻小孩儿恢复得就是快,几个小时前还奄奄一息,现在就能翻着个湿漉漉的小眼皮和靳寒卖可怜了。
“哥,你摸摸我肚子,是不是漏气了,那一刀扎得我可疼。”
靳寒坐在床边,眼眉低垂,硬朗的五官显得他面相很凶,不做表情时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匪气,沈月岛看到他露出来的半截手臂,和霍深一样肌肉结实,青筋环绕。
他一看就不是什么温柔的人,枫岛人叫他“水鬼”,曼约顿时报称他为“煞神”,常年刀尖舔血混生活的人,眼珠要比普通人浑浊得多。
但他看向裴溪洄的眼神却出乎意料地温柔。
“摸摸我呀。”裴溪洄往上拱肚子。
他还真伸手去摸了一下:“没漏气。”
说完揉揉他手腕:“受委屈了。”
有人撑腰了裴溪洄可硬气死了,梗着脖子嚷嚷:“可不得吗!你可一定得给我报仇!”
“知道了,别使劲儿。”靳寒把他按下去,怕他伤口流血。
“腻歪完没有?”霍深好不容易找到他们说话的间隙,敲敲门,背着沈月岛进去。
靳寒看他们一眼,没有起身的意思。
裴溪洄更是不知道害臊怎么写,抱着靳寒的手搁在自己肚子上瞎玩。
沈月岛从霍深背上下来,还是有点晕就扶着墙站着,和他们道谢。
靳寒微一颔首:“不用,走的是霍老大的人情。”
他对除裴溪洄以外的人都一副样子,即便是对着霍深都不冷也不热,说:“没找到沈堂义,海关渡口机场车站,都没他的踪迹,应该还躲在曼约顿。”
霍深点头:“你带了多少人过来?”
靳寒说了个数。
饶是沈月岛早有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这岂止是一呼百应。
霍深却皱眉:“太多了。”
靳寒一副没办法的样子:“他们听说你出事根本坐不住,七个港口停了五个。”
“胡闹。”霍深捏捏眉心,对靳寒说:“这里不安全,明天你带小裴走。”
“嗯,我把他送回去就回来。”
“你还回来?”霍深不太赞成。
靳寒的手放在裴溪洄的伤口上,淡淡道:“这已经不单是你们的事了,他不能白挨这一刀。而且如果背后的人真是查理·威尔,就凭你俩毫无胜算。”
他坐在床上抬眼看着霍深,表情有一丝很淡的玩味:“早半年前就有人给我提过醒,他是下一届的候选人,上面很多人都看好他,你消息比我灵通,你不知道?”
“知道。”霍深说。
“知道还往枪口上撞,喜欢找死?”
霍深睨他一眼:“废话真多。”
-
第二天中午,沈堂才也醒了过来。
他压根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睁眼看到沈月岛时猛地就哭了。
沈月岛被他这一出搞得手足无措,问他是在害怕还是伤口疼,沈堂才结结巴巴地说:“小岛你怎么也下来了,这要我怎么和大哥交代啊……”
“……”沈月岛不知道该无语还是感动,想翻白眼又觉得不礼貌,勉强忍住了。
“三叔,不用怕,你没死,子弹把领带夹弹开了。”
沈堂才一听又要哭:“那个领带夹是大哥送我的,我十八岁成人礼的礼物,他攒了很多弹片亲手给我搓的,大哥他……又救了我一命……”
他还戴着氧气面罩,一哭搞得整个面罩里都是雾,五十多岁的人一哭起来像开火车似的呜呜个没完,声音还那么老大,场面可怜中还带着点好笑。
沈月岛无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霍深和他耳ⓝ₣语:“你家祖传就爱哭啊?”
沈月岛笑了两声:“昂,你不懂,会哭的男人有人疼,我家的男人一个比一个能哭,我爸最爱哭,我妈一和他吵架他就躲在书房偷偷哭。”
霍深一挑眉:“那以后我们吵架你也躲起来哭?”
“我不躲,我当你面哭,哭得你下次再也不敢和我吵为止。”
“可别。”霍深投降:“我现在就不敢和你吵了。”
他俩在这打情骂俏,沈堂才在病床上涕泗横流,沈月岛给他计了个时,发现他蹦儿都不打地一直哭了大半个小时。
哭完情绪平稳了,可算能正常说话了,沈月岛就问他当年他爸妈想要调查的那个山村在哪儿。
沈堂才一提起山村情绪又低落下去。
“那是一个很大的村子,听说我们在办学校十里八乡的村民都把孩子送来上学,村民的观念虽然落后,却并不苛待孩子读书,他们吃尽了当农民和猎户的苦,自然拼命想给孩子挣一条出路,只是他们把我们当恩人,以为我们能把他们的孩子送出大山,却不知道……是这样送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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