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就不该接下这笔生意,麻烦事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
“早就跟他们说过不用急着转移货物,那群戴高帽的非要自作主张,引人注目。”饶势笑着摸了摸手里的枪,“害得我只好亲自动手解决掉些小问题。”
邹渚清低声道:“报纸上写过的码头枪击案…果然是你。”
他极力压抑怒气:“那都是人命,他们之中或许有人是一家人的指望和期待!”
“哟,”饶势不屑道,“克莱尔少爷什么时候这么有道德感了?先前不是你说的吗?贱命而已,死了就死了。”
“贵族的名誉才最重要,不是么?”
饶势低声如毒蛇吐信:“所以今日各位的死,来日被刊登在报上,我会为各位找上体面的理由。”
怀璟雯惊叫出声:“你敢!修家不会放过你的!”
尚鹏海声音也冷了下来:“沃拉斯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邹渚清眼神暗了暗:“你不敢。”
他身旁,周弑青忽然神色一变,猛地把人往怀里一带。
所有人都没想到,饶势真的开了枪。
立刻就有几个工人群演非常配合地倒地不动。
怀璟雯大叫着拽住尚鹏海,后者毫不犹豫地拉过一个工人挡在自己身前。
周弑青按着怀里的人蹲下去,随手拉起地上的一块厚木板,罩在两人身前。
“你激他干什么!”周弑青厉声道,“有没有伤到?”
邹渚清摇了摇头,听着不断响起的枪声,拉住了周弑青的手。
周弑青只觉得愈发头疼。
到现在剧情越来越不受他的控制。
他给饶势道具枪是让他在遇到麻烦阻碍npc时,能够显现这个角色的残暴冷血人格,可没说让他把残暴冷血人格用到同事身上啊!
但紧接着,尚鹏海的一声闷哼,让周弑青的头疼愈演愈烈。
尚鹏海直接给自己揽下了个中枪负伤戏。
怀璟雯不愧收视女王,眼泪说下就下,一下子将崩溃演到位了。
“舅父!舅父你怎么样!”
尚鹏海大口喘着气,努力把她往外推:“你往他们那边跑,我早就叫来了皇家护卫,现在应该已经到了门口,先别管我!”
“妈的,跟我玩儿阴的?”饶势快步冲到两个人面前,抬手就瞄准了惊恐的怀璟雯。
下一瞬,周弑青将手里的木板递给邹渚清,站起身,迅速冲向饶势。
废话,他又不会真中枪,只要他不倒下,那就是子弹打偏了。但饶势要再不收手,尚鹏海可就真就势让自己杀青了!
走掉两个主演,这戏还演什么?
他飞快上步,意图夺走饶势的枪,和饶势扭打在了一起,邹渚清见状也起身,试图制住饶势拿枪的手臂。
周弑青没想到夺走饶势的枪那么容易,他一手还拽着饶势的胳膊,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耳边却传来动乱的脚步声。
他诧异抬头看去,看见一帮穿着制服的人赶来,站在了他们面前。
周弑青傻眼了。
皇家护卫?
他的剧组哪儿来的皇家护卫?
尚鹏海在怀璟雯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起身,他艰难开口:“杜克先生,这就是我先前跟您提到的凶手。”
“杜克”问道:“就是他杀死了钱宁?”
“不止,”尚鹏海冷声道,“您也看见了面前的情形。他不仅杀人,还是走私皇家财产的罪犯。”
皇家护卫对于“皇室”两个字敏感程度不能再高,一听这话,一群人直接拥了上来,有的检查箱子里的金条,有的勘查现场尸体。
“杜克”则走到周弑青旁边,伸手就要接过饶势。
“我呸!”饶势人被“杜克”捆住,嗤笑道,“要真是我杀了那个乡巴佬,我会不承认吗?更多的人我也杀过。”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在装!”怀璟雯叫道,“快把这个人渣带走!快带走!判他死刑!”
她说完,“杜克”鞠躬致意,紧接着便拖拽着饶势往庄园外走。
周弑青反应过来,急忙上前两步:“等等,事情还没问清,他应该不是……”
“有什么区别吗?”尚鹏海打断道,他扭头看向周弑青,“无论是不是他杀了钱宁,他都杀了人,总归要被带走的。”
“但……”
“我们本就是为了找一个‘凶手’而已,现在找到了,还要白费什么其他的工夫?”
尚鹏海撑着拐杖,拖着重伤的腿,靠在墙壁上:“老弗朗西斯的庄园出了这种事,我又伤了腿,我应该得到弗朗西斯家的补偿。庄园的房子物品留给你们,土地属于我。今晚就签字画押吧。”
周弑青还想说些什么,可身边的人却忽然应了下来:“那就太感谢修先生了。”
周弑青不认同地看向邹渚清,可后者一个眼神也没给他。
“本,你也觉得这样是应该的吗?钱宁他明明……”周弑青说着就要去抓邹渚清的肩。
邹渚清猛地退后一步,疏远地看着他:“路易斯先生,您的未婚妻和舅父现在很需要您。”
“本……”
“帕特里克……帕特里克!我叫你过来!”
周弑青深吸一口气,拽住邹渚清的胳膊:“不要走,在回你房间的长廊里等我。”
“我不……”
“求你,我需要你听我说。”
邹渚清看着周弑青的眼睛,许久没出声。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周弑青处理完烂摊子时,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他不抱希望邹渚清还会等他,可当他到了约定的地点,却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正靠墙站着,看着走来的他。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快步上前,走到邹渚清身边,轻声道。
“没事。本来这个时候你也不该在我身边。”
“你在怪我。”
“是。”邹渚清回答地毫不犹豫。
周弑青深深望着他,眼里有许多复杂的情绪:“我从来没想过离开你,从来没想过遗忘你,我从来都只想和你在一起,我……”
“我知道。”邹渚清淡淡打断了他。
“枪口下你下意识挡住我,那一瞬间我想过,我原谅你的一切,我想重新把我的一切给你。”
“但是我又忽然明白,我们之间,其实谈原谅与否是最无用的。”
周弑青轻声道:“我不明白。”
邹渚清看着他:“我跟你讲个故事。”
“有个姑娘,她从小过的很幸福,家人都很宠她,她有一个相爱许多年的爱人,两个人或许就要谈婚论嫁。”
“可忽然有一天,她幸福的家庭发生了变故,她忽然承担起了支撑整个家庭不倒的责任。尽管万般不肯,她被迫嫁给当地一个有名有势的家族,牺牲自己,去养活整个家。”
“她没有告诉自己的爱人真相,她想让他以为是自己变了心,哪怕恨她也好,不要可怜她,不要挽留她。”
“可哪怕她话说的再绝,她的爱人仍然不相信她的爱消散了,坚持不懈日复一日地登门想要见上女孩一面。”
“女孩很爱他,不愿意耽误他,总是避而不见。而她嫁为人妇的生活并不幸福,甚至患上了严重的精神问题。”
“终于在一个雨夜,她下定决心要为自己而活,不要再当一个家族复兴的牺牲品,她给爱人留下封信,请求他带自己走,去过属于他们的生活。”
“你猜猜看结果是怎样的。”
周弑青莫名知晓结局,可他太懂邹渚清讲这个故事的用意,他固执地,想要给属于他们的故事画上不一样的句号。
于是他说:“男孩带自己心爱的人离开了,他们到了很远的地方,或许是北方,或许是东方国度,去过自由的平等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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