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渚清说完,抬脚转身走回了位子上,坐在孙可旁边。
“下一位,郑嘉。”
郑嘉抬头,吸了口气,走进了试镜的屋子。
他站定,抬眼朗声道:“各位老师好,我叫郑嘉。”
他说完,屋子里一片寂静。
邹渚清扭头和孙可对视,都在对方的眼里找到了满意的信号。
邹渚清早早知道郑嘉可能是很合适的人选。
郑嘉曾在台上饰演过他曾经出演的角色,他在郑嘉身上,找到了和自己相同的一种磁场。
而这个本子的角色,本就依托他而生,除他以外,郑嘉就是最好的人选。
台下导演编剧的心理活动郑嘉一概不知,他只知道自己被突如其来的沉默整的有些紧张而不知所措。
他实在忍不住,想要出声询问原因时,孙可终于开了口。
“恨但爱,如果给你,你怎么演?”
郑嘉怔在原地。
他脑子里一时间闪过了很多戏剧桥段,狗血的,极具冲突的。
他从记忆里抓出一个台本,有些蹩脚地演了起来。
演完后,他便知道自己这次的表现是十分的不尽人意了。
他咬唇,默默等待着发落。
“神秘编剧”就是在这时候出声的。
邹渚清轻笑了声,不怎么好脾气地把墨镜勾了下来,扔在了桌子上。
“你算我男朋友半个学生,我当你能演的比之前那些过家家似的人好。”
“邹……邹、邹老师。”郑嘉看着略带熟悉感的眼睛,傻在了原地。
邹渚清不管他的震惊,淡淡开口:“每一场试镜都是机会,而把握不住到手边的机会,那就是没本事。”
郑嘉低了低头,没说话。
“回去吧,等通知。”
邹渚清挥了挥手,示意郑嘉离开。后者站在原地,看了邹渚清片刻,最后缓慢挪动脚步,走出了试镜大厅。
邹渚清扶着额,无奈地向后仰了仰。身后的周弑青适时走过来,拖住了他的脑袋。
邹渚清抬手握住周弑青的手腕:“给他的也不是什么难题,他本来能演好的。”
周弑青拨了拨邹渚清鸭舌帽前的碎发,不在意道:“他自己心态的问题。”
邹渚清恨铁不成钢:“我跟他这么大一样的时候,哪场试镜不是卯足了劲表现自己的?哪怕搞砸了,死皮赖脸求也会求导演再给我次正常发挥的机会。”
周弑青绕到邹渚清的一边,坐了下来,闻言道:“按他当时节目上那不肯服输的样子,按道理来说不该这么轻易就跑了的。”
然而周弑青说的没错。
当导演助理推开门,准备传唤下一位试镜的演员时,一道身影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带着不肯放弃的蛮劲,直直冲到了孙可面前。
郑嘉的眼睛很亮,他鼓起勇气,大声道。
“导演,我知道我已经错过自己的机会了,但我还是想再演一次,哪怕不让我过也行。”
第85章 “不要哭”
“想演后边排队去。”邹老师十分不徇私情,冲他指了指周弑青刚坐着的地方,“等其他演员演完了,你再上台。”
郑嘉狠狠点头,快步跑到后边的板凳上老老实实坐好。
后半场的试镜终于让导演和编剧没那么糟心了,甚至可以说得上有些惊喜。
叫单俊哲的男孩儿站在不远处,清瘦高挑,样子透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沉稳。
孙可对这个男生很满意,直言这是他心里男二的最好人选。
但第一回,邹渚清和孙可产生了分歧。
“他差了点灵性。”他对孙可道。
不可否认单俊哲确实很贴角色的形象,演技也算得上中上,可他偏偏就是缺了邹渚清最看重的这一点。
他认为单俊哲可塑性欠佳,孙可却觉得单俊哲是不二之选,两个人各执一词,谁也难说服谁。
“周哥,你说他行不行?”孙可气不过,找一边坐着的编剧家属评理。
邹渚清也环着臂看向周弑青,一副“劝你仔细考虑”的表情。
周弑青可不愿意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你们的剧你们做主,我不发表意见。”他想了想,又开口道,“但我能出个主意。”
他冲后扭头,喊道:“郑嘉,过来。”
郑嘉一直紧盯着试镜现场,听周弑青这么一叫,赶紧起身跑了过来。
周弑青示意郑嘉站到单俊哲旁边,掏出手机,调出了邹渚清发给自己的剧本。
“这一段,”他放大了pdf,把手机递给了面前并排站着的两人,“看好本子,给你们两个十分钟,商量商量怎么演。”
单俊哲跟郑嘉面面相觑,两个人接过手机,跑到了大厅的一角,头对头紧张兮兮看着珍惜的剧本原稿。
这一边,周弑青坦然接受着邹渚清的审视:“想知道是不是合适的人选,代进角色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俩最好是。”邹渚清冷冷瞥了眼身边的人,“否则你就等着我跟你算泄漏剧本的账吧。”
十分钟没多久就过了,郑嘉拉着单俊哲走回原位,依依不舍地把手机递还给了周弑青。
“准备准备就开始吧。”孙可清了清嗓子道。
郑嘉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邹渚清笔下的故事,于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上演。陈屿回到破院的时候,天色很暗。
他是故意这么晚的。
他拽紧了书包带子,掏出钥匙,开了门。
老旧的铁门发出吱呀刺耳的响声,他推开门往里看,院子里漆黑一片。
他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摸着黑就往自己房间那边走。
角落里忽然传出声响。
“站那儿。”
陈屿的脚步一滞。
他循声看去,红色的星火在黑暗里若隐若现。
江潮扔掉了手里的烟,在地上碾了几脚。
他低声问:“去哪儿了?”
陈屿道:“你别管。”
江潮闻言静默了片刻,随后起身,朝陈屿的方向一步步走过来。
黑夜让陈屿看不清江潮的轮廓,他眯着眼仰着头,没退,站在原地等着江潮逼近自己。
江潮贴近了面前的人,抬手钳住了陈屿的下巴:“你现在长本事了陈屿。”
“我再最后问你一次,你这几天白天、晚上,人都在哪儿?”
陈屿的眼闪着幽光,难以看懂情绪:“我也再最后跟你讲一次,不要你管。”
气氛急转直下,冰封至零点。
江潮的胸口起伏着,沉重的气息声昭示着他整个人的低气压。
陈屿不怕他这幅样子,就这样和他僵持着。
终于,江潮失去了耐心。
他抬手,拽上陈屿的书包肩带。
陈屿猛地往回拉:“别碰我包!”
他整个人快速往后退,想要远离江潮,江潮一把把他推到墙上,反过来按住,扯着他的书包往下拽。
陈屿剧烈挣扎着,胳膊肘磕到墙上也想不起来疼。
书包被两个人往不同的方向扯着,破旧的拉锁被一点点松动,变了形状。
哗啦一声,包里的东西全部散了出来。
廉价的画笔横七竖八插到了土里,皱巴巴的画纸落了一地,没合好的颜料溅了出来,一片狼藉。
陈屿瞳孔剧烈颤动,他立刻蹲下身,一点点捡着身下的东西。
江潮握着散架了的书包,低头看着眼前有些歇斯底里地往怀里塞着东西的人。
“陈屿。”
他伸去拉陈屿的胳膊,蹲着的人使劲甩开了他,几近偏执地把掉了又掉的画具捡起来。
江潮也忽然蹲了下来,帮他拾起一个个心爱。
边捡,边道。
“画的挺好啊。”
“这些是画具吗?好多啊。”
“跟谁学的?哪儿找的这么好的老师啊?学了就告诉我啊。”
“陈屿……”
面前的人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自己环成了一团,肩膀剧烈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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