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儿你,陈修明,我已经叫HR把你的行为同步分享给行业群了,你现在的公司高总我也很熟,等哪天我闲了,去你们公司找你好好聊聊。”
“——做人要感恩,当年我一点点把你带出来,你翅膀刚硬就不服管理,你这种不知道感恩的人,不管去哪儿都混不开的。”
陈修明面无表情地听着,他正想反驳,却发现白京不知何时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甚至直接把他的手机“夺”了过去。
“你是谁?”白京沉声问。
“你又是谁,我找陈修明,你把电话给他。”
“你是哪个公司的?”
“你管我哪个公司的,有毛病吧?”
“好,你不需要回答了。”
白京干净利落地挂断了电话,他问陈修明:“我替你出气报复他,好不好?”
陈修明认真想了想,一边点头一边说:“好啊。”
在绝大多数的时候,陈修明都称得上是一个“老好人”。
但泥人也有三分脾气,更何况,陈修明很认同一句话——“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白京的动作很快,他只是发了几条短信,不到二十分钟,陈修明的电话就重新响了起来。
这次,换做对面的男人声泪俱下地道歉求饶了。
陈修明躺在白京的怀里,很平静地说。
“我过得很好,相信你也知道我过得很好了。我并不想捣乱,也不是在胡说八道,我就是想着,能救一个就救一个人。”
“你可以造谣,也可以封杀,不管你能不能做到这些,但我已经不在意这些了,我有了一些钱,不用再工作了,也不需要遵守你们的潜规则了。”
“你对我很不好,我在你手下工作的时候,无偿加了很多班,背了很多锅,受了很多委屈,被克扣了很多奖金,一度在抑郁的边缘盘桓,但我没想到,到最后,你像扔垃圾一样地逼我走。当然,这一点或许不完全是你的错,但一定是你和HR撒谎,说我没有向你请假。”
“我很委屈,有些话,我甚至以为,我一辈子都无法再对你说出口了。”
“你并没有后悔当时所做的一切,你只是很识时务,希望我们能放你一马。”
“有一句话,你教过我,我过去不认同,但现在很认同。”
“对仇人的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我不会觉得我伴侣做得过分,我甚至会给他鼓掌加油。”
陈修明挂断了电话,随手将手机扔到了一边,他擦了一把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第67章
陈修明不算是一个坚强的人,他过去也哭过几次。
但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流过眼泪了。
他没想到他会变得这么脆弱,明明过去的时候,他那位前领导说话说得要更难听,对他也要更过分,他一个人的时候分明能忍下来,甚至能挤出个笑容。
但当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当那个人立场坚定地站在他的这一边,并且愿意为他出头、替他觉得委屈的时候,那些曾经忍耐的委屈,也变得无法忍耐起来。
陈修明没有第二次给自己擦眼泪的机会——白京的手温柔地拂过了他的脸颊,陈修明能够很清楚地看到,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着。
——他好爱我的样子。
陈修明的心中滑过了这个念头,下一瞬,他听到白京说:“我可以雇佣一些国际雇佣兵……”
“违法犯罪的事你最好别做,”陈修明一个激灵,立刻打断了他的话语,“我虽然受了一些委屈,但还不至于去要了他的命。”
“但你在哭,”白京颤抖着手,又轻轻地擦了擦陈修明的脸,“明明,让你哭的人,该死。”
“……不要这么霸道总裁啊,”陈修明几乎无语凝噎,“人活一辈子,哪儿能不受委屈呢,谁让你受委屈了,你就都要报复回去不成么?”
“受到了委屈,当然要报复回去,”白京向上抱了抱陈修明,吻了吻他的脸颊,“宽恕仇人是上帝该做的事,我只想给对方一颗子弹。”
“遵纪守法,遵纪守法啊!”陈修明再三重复,“你折腾折腾他就算了,别把人望绝路上逼啊,更不准雇佣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但我很难过,”白京将额头贴紧了陈修明的额头,“发现你哭了的时候,我想用千百倍的手段替你报复回去。”
“……都过去了。”陈修明略抬起下巴,安抚似的,亲了亲白京的嘴唇,“我不是还好好的么?”
“你原本不必承受这一切的,是他们毁了你的生活,”白京的眼里明明灭灭,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那个冒牌货和他的父母死得太便宜了,我并不想这么放过他。”
“你想做什么?”
陈修明问这句话的时候,内心很平静,他和他“养父母”之间的些许感情,悄无声息地已经快消失殆尽。
“至少该让他们身败名裂。”
陈修明有点想说“死者为大”,但他突然意识到,他自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他如果选择了“原谅”,那别人就没有立场,再为他“伸张正义”。
死去的人想要把前尘旧账“一笔勾销”,活着的人却依旧承担着死去人犯下错误的后果——这不公平,也不应该。
于是陈修明只重复了一句:“不要做违反犯罪的事。”
“不会,”白京将陈修明紧紧地抱进了怀里,“你希望我是什么模样,我就会是什么模样。”
“你爱我什么呢?”陈修明的下巴枕在白京的肩膀上,他是真的不理解,也是真的想不明白。
“我不知道,也说不清,”白京的手背轻轻地拍着陈修明的后背,仿佛在哄孩子,“但我的爱是真的,想保护你的心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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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京的动作很快。
第二天,官方就出了蓝底白字的公告,公告详细讲述了当年陈某某、方某夫妻二人的犯罪过程,有一些不太通顺的地方,白京补充了一些。
陈修明看过了公告,又结合着白京的补充,以及之前冯女士自爆的过往,拼凑出了当年的真相——原来他所谓的“父亲”和“母亲”曾经是陈家雇佣的工作人员。
冯女士孕晚期的时候,陈家接连故去了两个人,一位是陈世承的母亲,老太太的身体状态一直不算好,众人勉强有个心理准备,一位却是陈家的养子、冯女士的情夫、陈世承最好的朋友,他那时候还年轻,知晓他身患绝症的人极少,因而他的死亡,更令人惊愕不已。
冯女士在得知这两条不幸的消息后,因为受惊而引发了早产,早产又变成了难产,因为身体条件太差,不太适合剖腹产,虽然打了无痛针,但效果却杯水车薪,最后折腾了一天一夜,才勉强将孩子生了出来。
孩子刚出生,就进了儿童重症监察室。
冯女士的身体极度虚弱,每天只能清醒几个小时。
陈世承一边要处理两个亲人的后事,一边要撑着整个陈家的运转,一边还要照看情绪莫名低落、已然患上产后抑郁症的太太,自然就会忽略了孩子们。
大儿子和二儿子全靠保姆照顾,他们都很懂事,忽略一二,倒也不会出大乱子,但小儿子还是个婴儿,当陈世承对他有所忽略的时候,漏洞就立刻被有心人抓住了。
——陈修明曾经的“父母”,就是这么一对有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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