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往的很多次交谈里,陈修明都不会主动提及陈彤,也不会对陈彤这个人抱有太多的好奇心。
但当他漫游在白京的校园里,当他和白京刚刚结束一个缠绵的吻后,他却极为自然地想到了那个人。
他会联想,或许他与白京也曾经在这座校园里散过步,当然,他们没有过接吻,但或许拥抱过,或许牵手过,或许有过些许亲昵而温情的时光。
陈修明认为他是一个成熟而稳重的男人了。
再说,他也曾经和别人多少有些友达以上、暧昧不满。
但他竟然真的介意了,甚至还问出口了。
陈修明思考着他的“转变”究竟意味着什么,然后他的脸颊一热——白京竟然又亲了他一下。
像是安抚,像是喜悦,又像是别的什么。
“他是个虚伪的人。”
过了几秒钟,他说:“我没有和他有过任何亲密的接触,即使手也没有握过。”
“为什么?”陈修明不太理解,“你们不是很早就立下了婚约么?”
“我们婚约立下的原因你也清楚,那是家长迷信的产物。”
“那你们自小一起长大……”
“我常年生活在英国,而他在国内读书,一年也见不到几面,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听你说过,你们曾经有一段时间,关系还挺亲密的。”
“那是我被蒙蔽了,”白京语气很平淡,“我不喜欢陈彤的相貌和性格,一见到他就会躲得很远,即使他对我哭,我也只觉得厌烦,聚会的时候,长辈们调侃我们天生一对,我会很认真地反驳,我和他没关系,我不会和他举行订婚仪式,以后要找一个我喜欢的人结婚。”
陈修明从自己的记忆深处翻了翻,不太确定地说:“我记得你说过,你误会陈修明救过你的命。”
“是的,”白京点了点头,“我十多岁的时候,有一次生了重病,等我醒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对我说,是陈彤用自己的骨髓救了我。”
“那是真的么?”
“假的,陈彤骗了所有人,救我的是很多年前一个婴儿留下的脐带血。”
“你是怎么发现的?”
“陈彤刚生病的时候,需要血型配对,我虽然很厌烦他,但那时候尚未得知那么多的真相,多少还是想救他一命,于是就做了血型配对。”
“结果完全不相符?”
“嗯,他的身体不可能救了我,那当年救我的人,自然另有其人。”
“但他依靠着这个救命之恩,打消了你取消婚约的念头,和你举行了订婚仪式。”
“不止,”白京笑着摇了摇头,“还从我的身上汲取了不少金钱和便利。”
“你找到了当年救你的人了么?”
“目前还没有什么进展,”白京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但我有个猜测。”
“什么猜测?”
“那个人或许是你。”
“我?”
“陈彤通过某种方式,取代了你原本应该拥有的一切,按照这个逻辑,当年救了我的,极有可能是你的脐带血,而陈彤则是冒名顶替的那个人。”
“……这个猜测有点过于随心了。”
“所以等那天你空闲了,我们可以去一趟医院,让专业团队检测一下,不过大概率,应该是你救了我。”
“好吧,”陈修明一边觉得离谱至极,一边又觉得有那么一些道理,“陈彤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现在能和我说明白了么?”
“他不是个正常人”白京摇了摇头,“他自出生起,就很奇怪,但各大家族中,人才济济,倒也有这种‘生而不凡’的,生而不凡又那么高调的,倒是头一个。”
“我平日里倒也看过一些小说……”
“倒也判断不出他是小说中的哪种场景,毕竟人死如灯灭,很多事,他不亲口承认,我们总归都是在推测。”
“好吧,总归人死了。”
“他那是作孽太多了,”白京淡淡开口,“如果他不是试图杀你,未必会死。”
“你不像是信这些的人。”
“但也没有其他的理由了,”白京低笑出声,“他从你身上窃取的一切,都要一样一样地还回去的。”
“我能再问一些问题么?”
“你问。”
“陈彤当年和你说了什么,让你出来投了帮他的那一票,”陈修明一口气问了出来,“他临死前又是什么个情景,他为什么要拿把刀捅你,而你还真的被他捅到了。”
“你真想知道?”白京眉梢微挑。
“当然。”陈修明甚至又点了点头。
“他说,他活不了多久了,如果我愿意帮他一把,他会帮我解决身边总有狂热者追求的难题,会告诉我当年究竟是谁救了我,其他我想知道的,他也都会给出答案。”
“……这真是个难以拒绝的交换条件。”
“我并没有在这场交易中得到我想要的,”白京沉声说,“他只是用谎言在敷衍我,事实上,我身上的异常情况,自他死后就逐渐减弱,到现在,已经不会再有新人莫名其妙地狂热地痴迷我。”
“他这个人,好像一直在撒谎。”
“大部分的情况下都是,”白京不带一丝情感地陈述事实,“但我没有料到,他竟然是真的有些喜欢我,或许是因为我一直对他算不上亲热,他也生出了一些执念,临死之前,他说他要告诉我父母为什么会死,我屏退了其他人,凑了过去,他就拿出刀,一刀捅进了我的心脏。”
“谢天谢地,你活了下来。”
“用不着感谢天地,我那天穿了防弹衣。”
“……你好机智。”
“那把刀质量好,防弹衣被划破了一道口子,虽然阻拦了大半的刀身,到底还是受了伤。”
“然后陈彤就死了?那倒是便宜他了。”
“不算是自然死亡。”
“啊?”
“陈彤是自杀的。”
“……”
“我在出门寻求医疗救助前,对他说了一句话,你想听么?”
“……其实不太想听。”
“那我就不说了。”
“说吧,早晚我也会知道的。”
“我对陈彤说,我不知道你从前是谁,我没有那段记忆,但是,我应该不会像厌恶你一样厌恶他的。”
“你这句话有点模糊不清。”
“但很用。”
“啊?”
“陈彤当时就疯了,等我离开了病房,不到十分钟,陈彤就自杀而死了。”
“你这是杀人诛心啊。”
“会觉得我很可怕么?”
“不会,”陈修明实话实说,“他犯了那么多罪,死亡对他来说,都算得上便宜他了。”
“我原本设想了很多折磨他的方法。”
“后来放弃了?”
“嗯,他不值得我一直陷在仇恨的漩涡里,我当时只想他快点死吧,然后我和陈家解除婚约,回到英国,把这段过往彻底从生命中拔出去。”
“然后你就遇到了我,然后你就反悔了。”
“是的,陈修明,或许你不相信一见钟情,但我一见你,整个人就失去了理智,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靠近你,了解你,拥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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