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月时宁问。
“还好,但看上去很好吃。”简翛舔了舔嘴唇。
“你一般牛排吃几分?”
“五到七吧,看肥瘦。油花多的就多煎一会儿。”
“那应该差不多了,替我尝一下。”月时宁用叉子扎起一块,简翛伸手就拿,他忙躲开,“哎等等,烫。”
“没事,我不怕烫。”对方满不在乎,扶住他的手腕,迫不及待就咬过来。
月时宁没说话,只灵活地一转叉子,躲开了简翛的嘴巴,默默盯到那人主动松手。
他不紧不慢取出一瓶柚子盐洒在牛肉粒表面,轻轻吹过后才送到那人唇边:“好了。”
简翛的手伸到一半又放下去,直接张嘴咬住牛肉。
他提醒道:“咬一半吧,我看看火候。”
肋眼部分的肉质细嫩,油花均匀,稍稍用力就可以从中间咬断。切面呈淡淡粉色,肉汁丰盈,一滴油顺着叉头,叉柄流下去。
简翛垂下目光,近距离盯着月时宁的手指,看那滴透明的油脂顺着食指指背缓缓滑落下去,越变越小,留黏腻的光路在奶油白色的皮肤上,晶莹诱人。
月时宁收回手去顺势舔掉那滴油,舌尖短暂地暴露又收回,简翛愣住半晌,看着他咂咂嘴认真品尝了味道,似乎一点也不嫌弃那滴油脂来自哪里,有没有沾上别人的口水……
月时宁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迅速将煎锅里的肉一块一块夹到盘中,再用带着肉类焦香的余油煎熟芦笋,一起装盘。
简翛默默拖过椅子坐到他身边,捧起了属于自己的那盘,刚要开动,猛瞥见月时宁又那样无奈地看着他,抿着嘴,亚麻色的眉毛微微蹙起。
他只好将盘子放回原处,悻悻问:“不用趁热吃吗?”
“趁热吃又不是趁烫吃。”月时宁揭开焖过十五分钟的铸铁饭釜,一股菌菇类的鲜香和高温蒸汽一起弥漫开,月时宁偏头躲闪。
“小心。”简翛替他吹开面前的热气,“其实我不怕烫的……”
“你不怕烫,那你怕不怕黏膜烫伤,溃疡,怕不怕食道癌啊?”月时宁转过头,超模认真起来的眼神难得锐利,“千万不要觉得我危言耸听,吃烫的习惯真的很不好。我外婆就是,她特别喜欢滚烫的东西,爱喝茶,饺子出锅吹都不吹就直接往嘴里丢。结果呢,咽喉癌加食道癌。医生说后者跟吃烫有直接关系。”
简翛一惊,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安慰。
“没,做了手术,人还好好的。”月时宁边说边盛了一勺焖饭到他盘子里,热气腾腾的饭粒间填满金褐色的碎栗仁,切成薄片的牛肝菌,蟹脚菇和鸡腿菇横杂其中,看似不起眼,香气却极具侵略性。先前简翛对于铸铁锅持观望态度,毕竟野炊讲究一个“轻便”。可不知是这口笨重又可爱的锅子真如传闻中那样神奇,又或者像月时宁说的那样,在这种环境里橡皮都会变美味,一口下去,饱满而颗粒分明的炊饭彻底征服了他。
他瞥了一眼身边劳苦功高的大厨,那人并没开动,只蜷坐在露营椅中撑着下巴看他吃,专心致志:“好吃吧。”
月时宁自信地用了陈述句,清澈的蓝色眼瞳里飘着盛大的夕阳,一如此时此刻头顶的天空,美得令人窒息,比任何一条视频里都震撼百倍。
一瞬间,简翛有点食不知味,直愣愣看着他。
“怎么了?”月时宁眨眼的频率很缓慢,眼中景色随之微微变化。
“……太好吃了。”简翛费力地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一边扒饭一边欲盖弥彰地感叹道,“你那么忙,要拍摄,要上学,要到处走秀拍广告,居然还能练出这么好的手艺吗。”
“童子功,从小练的。小时候为了保护眼睛,不能看电视,也几乎不出门,唯一的乐趣就是翻冰箱,做一桌子菜等外公外婆下班回家夸夸我。”月时宁尝了一块牛肉,猫一样舔了一圈嘴唇,“嗯。还不赖。”
“……评价这么低?明明已经很好吃了。”简翛摇摇头,半开玩笑地逗他,“这让我以后还怎么偷懒吃泡面……”
不想月时宁微微一怔,脸上的笑意也随之淡下去。他低下头塞了勺焖饭到嘴里,细嚼慢咽完,心情似乎也整理好了:“我可以教你,反正也不难。”
虽然不是百分之百,但简翛好像渐渐能摸索到他的想法了。
“算了吧,我怕麻烦。”他举起面前的乌龙茶,轻轻一碰月时宁手里的那一罐,“以后,还是你来做吧。”
果然,他话音刚落就再次看到那人的酒窝。
作者有话说:
还会有下一次的。
第14章 契约精神
回去的路上,月时宁侧头看着天边,深红色燃烧殆尽,夕阳一丝一丝被吞没,夜幕降临,他们的速度不算快,偶尔有车从身边飚过去,尾灯像彗星一样划过视线,落向灯火通明的城市里去。
晚风微凉,简翛从后视镜里看他,问他冷不冷,他不知为何不想说话,只摇头。
摩托车停在楼下的时候刚好八点整。
月时宁摘下头盔还给他,想了想,掏出手机打开自己的二维码。
“你们公司不是不允许模特私下加甲方的联络方式吗?”简翛边问边点开扫一扫。
月时宁原本还沉浸在失落的情绪中,瞬间被他逗乐了,有点口无遮拦:“还挺会给自己抬咖。甲方是指付我钱的人,可不是你这种总被上司欺负的打工人。”
说完才意识到这个玩笑过分,可打工人显然毫不在意,笑得比他还开心。
“公司不管我们交朋友的事……”月时宁通过了好友申请,好友列表里久违地增加了一个新头像,是只黑色拉布拉多,“而且你刚刚不是说,下次想吃铸铁锅烤鸡吗。不加微信,我们怎么约时间?”
简翛将手机夹回支架:“反正我已经知道你住在哪里了。”
道别这种事还是应该快刀斩乱麻,月时宁催促他道:“你快回去还车吧,路上小心。”
对方点点头,调转方向骑出了小区。
月时宁抿紧了嘴唇,目送他转眼消失在车水马龙中。
他低头点开简翛的头像,打下“辛苦了”三个字,可市内交通繁忙,他怕影响对方骑车,没点发送就删掉了。
掏钥匙开门的时候,他四下翻找了许久,确信蓝色小恐龙不见了。
夜里他盯着天花板直到十一点半,有些困倦却难以入眠,这份兴奋过后的怅然若失陌生又熟悉,像开学前最后的夜晚,像最喜欢的动画终于完结,像他从小吃到大的零食某一天停产,像回望一场大秀过后空荡荡的T台。
摩托车的轰鸣声久久回荡在脑中,他掀开被子,对着月光看自己的皮肤,似乎还能感受到像飞鸟一样穿越春风的战栗。
——恐龙不见了。
辗转反侧中,他摸到手机发了条微信给简翛。
——太晚了,明天我让铃帮忙翻一翻车里。
简翛很快就回复他,看样子还没睡。
——应该不在车上。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好像就没有看到它了。
月时宁眯着眼将屏幕调到最暗,他已经很久没在这个时间发过微信了。
——那……也许是被抓去做研究了......给你买个新的?
简翛说。
——不用。
月时宁半埋在枕头里笑了一声,困意忽然来袭,他迷迷糊糊问简翛在肚脐上打洞痛不痛,简翛说跟打耳洞差不多。
“拍一张看看呗。”
打完这行字,月时宁翻了个身,瞬间坠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他发现简翛在十二点半的时候对他说了一句晚安,后面跟着一张黑白照片,深色T恤被一只手推到最后一根肋骨高,露出的腹肌轮廓清晰可见,画面正当中是脐钉的特写,一头是一颗扁平的白色马贝珍珠,另一头是则是一条翘起的银色鱼尾。
月时宁擦了擦沾到牙膏泡沫的屏幕,默默关掉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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