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剂效应(69)

　　闻越家三室两厅，面积要比戴岚那大很多，但户型特别奇葩，据说还是他当年千挑万选，挑出来最满意的。进门一拐就是主卧，带独卫的那种，全屋采光最好的屋子，被闻越直接改成更衣室了，主打一个好钢用在刀背上。

　　刚在门口耽搁的时间太久，等到戴岚进更衣室的时候，宋意澡都洗完了，正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往外走。

　　听到戴岚开门，他手往窗台上摸了摸，把眼镜戴好后说：“怎么才进来？够磨的了。”

　　“在门口聊了两分钟……”戴岚说到一半就卡住了，方才进来的时候没注意，把门关上后才发现，宋意他没穿上衣，全身上下就一条长裤，裤子也没穿实，像大一号似的，半掉不掉的刚好卡在胯骨上。

　　同居半周了，戴岚还从来没遇到宋意衣衫不整的时候。俩人跟合租室友似的，除了晚上睡一张床，没有一丁点小情侣该有的亲密。

　　而现在，宋意头上顶着一条天蓝色的毛巾，湿漉漉的手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成股的水珠顺着下颌滴到胸膛，再顺着胸膛流到腰腹上。

　　戴岚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不知该如何安放的手指僵硬地贴在背后的门上，指腹直接被他按得失去了血色。他喉咙干干的，口腔倒是湿润的，舌头总是往牙龈上打，不知不觉吞咽了好几次口水，喉结像被施了压力的弹簧似的，止不住地上下滚动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模糊不清的，像海盐柠檬茶一样，干净又温和的欲望与冲动——咸的，酸涩的，透着一丝甜味的。

　　戴岚觉得眼睛愈来愈热，灼热的视线一股脑地全洒到了宋意身上。暧昧不清的目光追随着水珠滑落的轨迹，铺满了整片白净赤|裸的皮肤。

　　戴岚轻咳一声，掩耳盗铃般提醒道：“宋意，你忘穿上衣了。”说着，他伸出手，胡乱指了一个方向，又慌张地把手放下。

　　“哦，”宋意擦头发的手顿了顿，毛巾一摘，就往卫生间走，把半干半湿的睡衣拿了出来，递给戴岚，平淡地陈述事实，“出来的时候没注意，被我弄湿了。”

　　“……”

　　宋意不往这边走还好，这一过来，戴岚连他身上有几滴水珠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等吹干了再穿吧，天也不是很冷。”说完，戴岚深吸了一口气，从宋意手里接过睡衣，准备去卫生间帮他吹干。

　　而在衣服到手的那一刻，脑子里又偏偏再次闪现出宋意那截无任何遮挡的细腰，戴岚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再转身时，戴岚便失去了对视线的掌控权。

　　宋意见戴岚在看自己，就顺着他的视线往前走了两步，笑着让他看，调侃着说：“你至于吗？”

　　又一次被直截了当地戳穿，戴岚也习惯了。他乐了两声，从宋意手里把毛巾接过来帮他擦头发，边擦边说：“至于，没看过，还不让我好好看看？”

　　宋意跟着戴岚一起乐，刚洗完澡的脸滑滑的，他一笑，眼镜就跟着抖，头发上的水也滴到了镜片上。宋意把眼镜给摘了下来，直接靠在戴岚身上乐。

　　他这一靠，脑袋上的水直接蹭了戴岚一脖子，蹭完觉得好玩，又把戴岚帮他擦头发的手给拽了下来，在人家眼前甩了下头发，水珠甩了戴岚一脸。

　　“我的天，”戴岚伸手抹了一把脸，“不看了，不看了，可别甩了。”

　　戴岚低着头擦完脸上的水，再睁眼时，便近距离看到宋意右侧的小腹上有一小块红色胎记，形状有点像风筝线，细长细长的，有着接近于纹身般的精致，刚好从上半身最细的腰窝处蜿蜒着走向小腹下端。

　　一抹绯红色，像极了盛暑天刚冰好的樱桃酸奶冻，带着一丝清凉的甜腻。

　　在察觉到戴岚的目光凝聚在自己小腹上后，宋意也顺着低头看了一眼。

　　一眼过后，不知怎的，他突然变得别扭起来，从戴岚手里拿回毛巾，把它搭在自己右手手臂上，刚好遮挡住那片和躯体颜色格格不入的红。

　　戴岚困惑地抬头看向宋意时，发现他神色有点反常，忙问了句：“怎么了？”

　　宋意从未觉得自己腰上这块胎记这么刺眼，刺眼到让他一瞬间就联想到在医院天台那天，彭嘉歆搭在她自己脖子上的刀。管泽被救下来后，留在彭嘉歆侧颈上，那道还滴着血的刀口也是这样细长的形状，也是这样痛人的红。

　　宋意心里一紧，猛地抓住了戴岚的左手手腕，搭着毛巾的那条手臂也跟着微微颤抖了一下。

　　戴岚低下头，侧过脸，看向宋意时，轻声问道：“你最近两天好像有心事，是不开心吗？”

　　“嗯。”宋意把戴岚的手拽到了自己腰上，盖着那块细长的红色胎记，沉闷地说，“不好看，像被刀割过一样……好痛，岚哥给揉揉。”

　　“好。”

　　作者有话说：

　　（宋老师小课堂开课啦）

　　宋意：蒋新明，你学会了吗？哦，你刚没看到，那妹妹们学会了吗？

 

第五十一章 寒暖流

　　戴岚手掌紧贴着宋意腰上的皮肤，小幅度地上下摩挲着。

　　人与人之间的联结总是这样神奇，两个人唯有这巴掌大的亲密接触，却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热烈的心跳——轻一下、重一下，规律性地传达着人体最核心器官演绎的兴奋和不安。

　　戴岚望着宋意腰上那抹红色的胎记出了神，揉的同时，还不忘用拇指指腹轻轻搓了搓，好像搓一下颜色就能变淡似的。他犹豫了一会，还是问了句：“宋意，我是不是让你担心了？”

　　宋意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像小动物寻求安慰一样伸手抱住戴岚。他摇了摇头，说话时语调有点闷，也有点委屈，就像雨天的低气压，带着密密麻麻水汽的沉：“没有，你想多了。”

　　戴岚很少见到宋意主动示弱，他隐约觉得宋意最近有点反常，但具体是哪反常又说不上来。

　　那句“像被刀割过一样”，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

　　宋意很少这么直白地用带血腥味的比喻，可能和他职业习惯有关系，没有谁喜欢把自己工作时接触的事情挂在嘴边上。工作这种东西，天天盯着看，曾经再怎么热爱，时间久了都有厌倦疲惫的一天。

　　戴岚想了想，还是没想明白，倒也不是自恋，但除了自己这个大麻烦，他好像还就想不到有什么能让宋意放心不下的事。

　　他抬起手，轻轻拍着宋意的头，手指自上而下地在他半干不干的发丝之间顺着，边顺边说：“我不会再断药了。我向你保证，以后任何会让你担心的事我都不会做。”

　　宋意听完，顺手在戴岚后背上掐了一下，掐完又觉得手感很好，就用两只手指拎起刚刚被掐的那块肌肉捏了捏，纠正着强调道：“我没担心，你没什么需要我担心的。”

　　“那你……”

　　“岚哥，我只是有点想你。”

　　“什么？”

　　戴岚有点没回过味来，他错愕着皱了下眉，再低头看向宋意时，想从他那坚定的眼神里解读出一点旁的意思来，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那双眼睛告诉戴岚，他真的只是在思念此刻瞳孔里住着的人而已。

　　“我说了，见不到你我就心慌，你不信，那我就再说一遍。”

　　“天天见面还想？”

　　“想。”

　　“……”

　　“人的一天只有24小时，除去睡眠8小时，上班加班10小时，洗澡吃饭2小时，我还剩多少时间能安下心来和你谈个恋爱呢？”宋意边说边掰手指数数，数到最后，他把伸出来的四根手指在戴岚面前晃了晃，“只有4个小时了，戴老师。”

　　这数学题做的，戴岚总算是听明白了——这哪是想人啊，明褒暗贬的，分明是拐着弯地骂自己不会谈恋爱，这两天陪他的时间太少了。

　　戴岚笑着把宋意的手抓了过来，将他伸出来的手指一个个地给按了回去，“一天谈4小时，一年365天，加起来就是1460小时。如果幸运的话，没准我这辈子还能再活个五十年。五十年，73000小时。宋意，你确实你在这七万多个小时不是烦我而是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