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玻璃(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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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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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眠没想到Mineo的本事这么大，居然能瞒过沈离初，将内线完美地安插在这栋如同牢笼的梦云轩。

　　陈眠并不是个会撒谎的人，他的谎言总是能被沈离初和萧烬轻易的挑破，和郑莺的联络加重了他的精神压力，他时常因为自己的无能而不停地内耗。

　　郑莺理解他、怜悯他，他股子里的善良太干净了，以至于在黑夜来临时，他习惯了卑微着懦弱着，他的心灵被善良拯救，但他的人生却因这份善良被拢在乌云之下。

　　连环的噩梦和高度的紧张还是让陈眠失眠了。安静的深夜，他端着一杯热牛奶研读起复杂难懂的哲学书，他一边希望哲学的大道理能安抚他焦躁的内心，一边希望深奥又枯燥的哲学文字帮他助眠。

　　他似懂非懂，似困非困，昏沉中他看到阳台下两束车灯划开了浓夜。

　　是萧烬的车。

　　陈眠一个激灵坐起来，赶紧关了灯，还没等跑回房间装睡，萧烬就已经走进了客厅。

　　“这么晚还不睡？”

　　萧烬脱下大衣，解开了衬衫扣子，屋内暖得过分，他嘴巴干，找了杯水喝。

　　陈眠从他身边经过，收好书：“我刚准备……去睡。”

　　萧烬这样大晚上来找陈眠，陈眠没法不多想，也不可能不怕，他还不想跟萧烬上床。

　　萧烬没察觉出陈眠的紧张，倒是眼尖发现陈眠手里的书，他抢过来，随意翻看了一下，发现是全英语，以为陈眠大半夜还在刻苦努力地学英语，一把将书扔回沙发，拦住了陈眠的退路，微微俯下身子问：“你要去港城？你想跟沈离初走？”

　　陈眠答非所问：“我还没问你……你来，干什么？”

　　萧烬像是在愤怒，仿佛一夜没睡，红血丝布满眼球，即使表情幅度不大，也依然让人看出了狰狞之感。

　　“你想我干什么？”萧烬猛地撑住陈眠的腰，一把揽进怀里，陈眠挣扎不得，他咬住陈眠的脖子说，“我想干什么，你最清楚。”

　　陈眠猜测是沈离初的计划激怒了萧烬，萧烬来找他报复了，他慌张不已，生理性的排斥，却又想到Mineo的话，怕自己过度的反抗会引来萧烬的怀疑。

　　萧烬是个疯子，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现在Mineo已经安排好接应的人，他逃跑的事也已经在正轨上了，陈眠不想出岔子，所以他的挣扎突然又平息了，在萧烬怀里痉挛着，仿佛萧烬咬断了他的脖子，他只能抽搐着身体等死。

　　可萧烬突然停住了，放开了陈眠，他的粗暴转变为了一种愧疚似的小心翼翼，他红着眼睛抵上陈眠的肩膀，沙哑地问：“我哪里比不上他……？”

　　萧烬总是问一些陈眠不知道如何回答，不敢回答，不想回答的问题，幸好萧烬也不需要他的回答，所以陈眠索性沉默着，在客厅暗淡的灯光下，他看清楚了萧烬颤抖的肩和背，那么宽阔又那么沉重，压在陈眠身上的力量却很轻，好像害怕一不小心就会把他弄碎了。

　　陈眠终于闻到了被萧烬的香水掩盖的酒味和烟味。

　　怪不得，他应该又是醉了。

　　“萧烬，你应该累了，回去休息吧。”

　　陈眠微微往后一撤，萧烬却突然环住了他的腰，不给他任何后退的机会。

　　“我什么都准备好，只需要你一句话。”

　　萧烬没有说前因，陈眠却立刻明白他到底准备好了什么。萧烬没有开玩笑，他真的打算带他私奔。幼稚的、冲动的、仅凭一腔热血的，他就要陈眠押上一生。

　　萧烬的耳朵因为激动而发红，他的酒味并不浓，甚至早就被浓重的烟味压了过去，陈眠在想萧烬是不是不敢听到他的答案才喝了酒壮胆，因为摇摆不定而通过尼古丁平静，他应该早早就该到梦云轩，却因为胆怯一拖再拖，等到夜色能完全掩盖他面部的颤抖。

　　陈眠突然发觉，可能萧烬是真的很喜欢他，可又因为这种喜欢太纯粹了，陈眠不相信、不敢要、不想要。

　　他想，如果没有Mineo，他或许冲动之下会被萧烬感染和蛊惑，选择和萧烬离开。毕竟他曾真心实意地信任过这个人，被这个人吸引，被他所救赎，又被他推入深渊。

　　莫名其妙地，那时候夕阳下萧烬的背影和他热烈的笑容，变成陈眠需要格外珍重的回忆。

　　对于他来说，不幸福的瞬间太多了，就算美好掺进了杂质，陈眠也需要宝贝地藏起来，他不想让萧烬知道，也不敢让沈离初发现。

　　最后陈眠还是没有给出萧烬一个像样的答案。

　　他无法接受，可如果要拒绝，萧烬又会发疯，他只能模棱两可地说，再等等吧。

　　萧烬不知道陈眠在骗他，他听到陈眠的犹豫，狰狞的面目变得平和，烟味、酒味和香水味把他身上的戾气冲淡了，然后一股脑地向陈眠袭来。

　　陈眠皱了皱鼻子，萧烬也凑得近了些。

　　因为萧烬背着光，陈眠不确定萧烬是不是笑了，等他确定了萧烬似乎在高兴，双眼也已经失焦了。

　　萧烬靠得太近，近到嘴唇早就贴在了一起。

　　陈眠的手指微微抽动，没有躲开，也没有回应，但他的冷淡并没有惹怒萧烬。

　　这个蜻蜓点水的吻像一阵风，可萧烬却把他抱得更紧了，紧到连陈眠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而滚烫，好像即使陈眠不回应，即使萧烬只停留在他的嘴唇上，他也要千方百计地触摸到陈眠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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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或许能修复好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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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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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眠把萧烬的事跟郑莺说了。

　　郑莺告诉陈眠，他该跟萧烬走，Mineo的人暂时没法从梦云轩这里拿人。

　　那之后呢，之后该怎么办。

　　郑莺给了他一部手机和一套衣服，让他跟萧烬走的那天带上，这部手机和陈眠的类似，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区别，手机里装了卫星定位，Mineo的人会根据这个定位找到他，让陈眠一定要保管好。

　　郑莺交代得很清楚了，陈眠却一直没有说话，郑莺问他在犹豫什么，陈眠像是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他不明白为什么脑海里总是闪回昨夜被夜色淹没的轻吻。

　　萧烬要带他走，赌上他，也赌上了自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被人背叛后的痛苦。那一瞬间，陈眠竟是不忍的，即使萧烬也曾是欺辱他的人。

　　他就想安安静静地离开，不愿意真正去伤害谁，他也从没想过让哪个人受伤或者死去，但现实又是不容置喙的，萧烬和沈离初绝对不会让他就这么安稳地全身而退。

　　陈眠收起自己的心思，接过了藏在课本下的衣物和手机。

　　那晚萧烬来过一次，陈眠就应该要说出那句带我走吧，结果吞吐几次，才发现撒谎也会让心脏难过得坠疼。

　　萧烬这几天察觉出陈眠的异样，问他是不是不舒服，陈眠摇了摇头，说：“你上次说……你会做饭了……”

　　萧烬还在给陈眠剥葡萄，听到这句话葡萄啪嗒掉在地上了，他和陈眠面面相觑，半响才像反应过来，抽了几张纸擦干净手，问：“你饿了？”

　　陈眠淡淡地应：“有点饿了。”

　　萧烬自觉去扎围裙，打开冰箱扫了一圈，有点尴尬地看着陈眠，说：“我现在比较拿手的只有面条。”

　　陈眠说没关系，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萧烬抿着嘴，老老实实地抓了几把面条，洗好青菜，打了两个蛋，不到十分钟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面条就摆在了陈眠面前。

　　萧烬不吃，坐在陈眠对面，陈眠拿筷子夹起面条吹凉，慢条斯理地吃完了。吃进第一口，萧烬有点结结巴巴地问陈眠好不好吃，陈眠点头，倒也没说几句夸奖。

　　萧烬的眼神很热，陈眠也没有抬头，这期间谁也不舍得说话了，这种静谧太难得，萧烬不愿意打破。

　　吃完面条也洗了碗，陈眠打开电视看综艺。萧烬就一直陪在他身边，对于那晚的事也没没提过。陈眠说再等等，他就也等着，等到陈眠真正愿意走向他的那天。

　　综艺很无聊，剧情痕迹明显，陈眠根本没把心思放在上面，直到傍晚，冬日也完全消融在夜幕之下，阿姨提着菜回到梦云轩，萧烬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便打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