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十一岁,二少爷。”
“哦,还是挺小的。”
程云括又问:“那你怎么不上学?这么小就出来打工啊。”
“我……我学习不好,继续读也是浪费钱。”
“你很缺钱?”程云括抓住了重点,没心没肺地追问,“你父母做什么的?”
“我父亲身体不好,已经没在工作了。”
明宇不太想讨论这个问题,他感觉得到程云括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不免有些紧张,酒杯再伸过来的时候,他拿起酒瓶,有些犹豫。
“二少爷,别喝这么多了吧。”
程云括有些意外,他用杯底敲了敲桌面,戏谑道:“哟,胆子突然变大了,还敢管我喝多少?”
明宇赶忙倒上。
程云括哼了一声一饮而尽,又把杯子递到明宇面前,明宇乖乖地继续倒酒。
程云括把酒杯放到一边:“你很怕我吗?”
明宇点头。
“为什么怕我?”
明宇肩膀起伏着,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说:“我怕您讨厌我,要赶我走。”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因为你在我房间里偷鸡摸狗吗?”
“我没有!”明宇蓦地抬头看程云括,很是慌乱,“我真的没有,二少爷,录音的事,真的不是我!”
“嗯,我相信。不然你早都被丢去喂狗了,还能在程家遛狗吗?”
程云括笑得轻松,语气也像是玩笑话,明宇却听得心惊胆战。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忍辱负重,等我厌烦,是吗?”
明宇不由得躲避程云括犀利的视线。
“我劝你早点打消这个念头。就算我真的厌烦你,也不会把你还给余闵。你一天跟着我,就得一直跟着我,否则,你就只能走人。”
明宇听得出程云括话里的意思,也听得出程云括的认真。但是这么突然,他有些六神无主。
“我给你时间想,接受不了,你可以自己离开。但你要是对我口是心非,可就不是赶走那么简单了。”
说完,程云括端起刚才放在一边的酒杯,不再理会明宇了。
平心而论,来到程家,明宇并没有挑选主人的意识。他最初做的事,甚至见不到他们。可是忽然间,他就走到要选择的地步,而且他必须选择这个他避之不及的人,否则他就要离开。
明宇心里很乱,但是他很清楚,此时此刻,程云括想要听什么。
“……我明白了,二少爷。”
酒杯被再一次推到自己面前,程云括的声音靠近:“你最好是真的明白。”
眼看明宇拿着酒瓶的手已经在细细地发抖,程云括心想也敲打得差不多了,他喝掉最后一杯,简单命令到:“收起来吧。”
说罢程云括站起来,朝卧室走去。正准备关门,看着明宇默默整理的侧影,他又起了作弄的心思。
“你今晚就睡沙发吧,给我守夜。”
明宇的头磕在了酒柜上,他低声呼痛,赶忙转身要拒绝。
不过程云括这次没给他张口的机会,手指在他们之间扫了个来回,最后指向自己。
“我说了算,对吧?”
程云括的他带着那令人不安的笑补充着,“当然,我睡着了,你可以偷偷溜走。但我要是醒来没看到你,从明天起,你就去给拉夫和卡卡做伴吧。”
第10章 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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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明宇欲言又止害怕的样子,程云括却觉得只是这样便宜这小子了;他想着找乐子,但其实也真的没什么心情。
临山新区开发的事程云括也得到了风声,新区的设立是早都提出过的计划,但最初一直受阻,而现在又有了重启的苗头,程云括猜测和许栎的父亲许义方上台有关,这是新一轮权和利的追逐。他隐约知道集团最近拿下的大项目就是政府的标的,这肯定不同于其他的项目,不然程翌也不会因此专门设私宴。
这件事着实让程云括心烦意乱了一阵,不然他也不至于在宴会当晚和许栎争吵,赌气般喝醉。
他和谁赌气呢,事后想想程云括也觉得没劲。他从没有想和程翌争夺的念头,可程翌怎么想他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兄弟俩的确一直不太亲近,但并不是像外界盛传的那样——为了争夺程家的产业因此向来不和。
……至少一开始不是。
程云括在知道自己的来历后就明白,程家最终会是程翌掌舵。没那个心,也就对自己没有要求和约束,他一度不学无术、爱好吃喝享乐,把程继荣气得够呛。
他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满足了程继荣的期待分化成了一个S级的Alpha。程云括猜测,大概就是这个金玉其外的优势,让程继荣曾经决定把核心的产业交给自己。
其实程云括从没听程继荣对他亲口提起过,可这话就是传了出来,而且正是在程继荣突然离世、集团动荡的时候。
那时程翌是顶着各方压力才扛下来,位子还没坐稳,就有其他股东暗示程云括该争一争。可程云括觉得争什么呢,程翌是他哥,也是一直跟着程继荣掌管企业、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没把那些风言风语放在心上,他以为程翌也一样。
可是程翌对他冷淡了起来。
尽管程云括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只是在集团下属的资产公司做一个挂名的甩手掌柜,程翌也会时不时对他耳提面命,叫他上进。可程云括感觉得到他们之间就是多了一层隔阂。他这才把劝他一争的后半句话记起来——不然程翌迟早要把他踢出程家。
程云括从前觉得程翌不会做到那一步,可程翌的变化让他不得不考虑这话的可能性。从那时起,程云括多少收了点心,不再只顾着吃喝玩乐,开始参与公司的事。但他一是不愿做得太显眼,二来也不是坚持上进的人,所以很多事情并不亲自做,更像是牵线搭桥的中间人。
这次新区开发的项目也是如此,新区开发的体量很大,程氏也没办法一口吃下,其中有的项目是联合体投标,程云括替还没开始竞标的几个项目物色了几个合作方。
其他都没什么问题,唯独潘文铎的公司被否决了。
潘文铎是程云括那些“狐朋狗友”里为数不多正经能谈工作的人,和潘文铎认识多年,程云括对他足够了解,也足够信任,从前程云括给他介绍过几个项目,他都做得很漂亮。促进这一次和程家的合作,在程云括看来是互利共赢。
可却被态度坚决地中止了。总负责人赵惠全给出的理由虽然无可挑剔,但是程云括不得不多想,这到底是他的意思,还是程翌的意思。
是真的不合适、竞争力不足,还是不允许用程云括的人。
虽然程翌明面上也从未排挤过程云括,但程云括明白,正是因为他没那么上心、实力完全不足以和程翌相抗衡,才能维持表面的和谐;如果程翌觉得被威胁,也许真的会毫不犹豫地动手除掉他。
程云括不愿意想这些,但潘文铎的事逼得他必须面对这个问题。他明明没有这个心,可行事总会被程翌也许会有的怀疑所掣肘。
程云括真的很厌烦这种感觉,他宁愿程云括明白地把他从程氏边缘化,也不想再陪程翌演这种恨铁不成钢的戏码。
虚伪。
心烦意乱,睡也睡不踏实。
意识再一次聚拢,程云括按了按太阳穴,摸过手机一看,刚过五点。他重新闭上眼睛,也太早了。
他今天还得出门,本来昨晚想住在市区的,但是家里有些文件他还是得亲自回来取一趟。
脑子里想着事情,也就越来越清醒,回笼觉是没戏了。
程云括忽然想到什么,他睁开眼睛,摸索着打开了壁灯,下床拉开卧室的门。
卧室的灯光延伸到客厅,沙发上有个朦胧的影子,
嘿,明宇这死心眼的家伙,还真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他走近沙发,饶有兴趣地蹲下。明宇毫无察觉,依旧裹着昨晚那件浴袍,安宁地闭着眼睛,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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