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聪明又敏感的孩子,只是想和自己的Omega父亲多待一会儿。
很长一段时间,池砚常常觉得自己配不上Derrin的喜欢和依赖,毕竟他曾经对这个孩子这么冷漠;即便想法改变,也总不在他身边。
池砚摸了摸Derrin的脸。没关系,以后他会一直陪在Derrin身边的。他毫无留恋地离开临江市,就是因为他想得足够清楚了,他不要做母亲那样的人,也不要Derrin变成另一个他。
他要开始自己的、新的生活。
第二天送Derrin去幼儿园,听到池砚以后都不会离开,Derrin不敢相信,睁大眼睛问了三四遍“真的吗”。
“Daddy以后都不用去外地工作啦?!”
池砚也回答第四遍:“是,Daddy以后就只用去研究所了。”
车子到了幼儿园,Derrin还腻着池砚,半天才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去上课了。
研究所里没有几个人知道池砚的身份,但看他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带的项目还不愁投资人,都猜测他的背景不一般;能进这个研究所,大多家境殷实,很有分寸感,即便有Alpha不掩饰对池砚的欣赏与喜欢,也不会过多去打听他的私生活。
不过池砚出现在研究所,几天没见的同事还是会热情地打招呼。今天餐厅人比往常多,池砚主动问:“这些……不是咱们的人吧?”
同事摇摇头:“维利姆集团新的访学项目,只是来我们这里参观。”
池砚点点头。研究所时常会跟高校或者上下游公司有联络,像访学参观这样的事没什么稀奇,他便没放在心上。
只是少问一句,来访的,是丹麦的高校。
因此办公室门被敲响,看到出现在面前的人时,池砚毫无准备,完全愣住了。
“风……陈风岸?”
看着眼前久违的,陌生又熟悉的微笑,池砚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怎么——是……访学项目?是你……”
“是。”陈风岸似乎也觉得唐突,咳了一声,“好久没听人这么叫我。都叫我Clemens。”
“Clemens。”池砚点点头,也笑了笑,点了点自己的胸牌,“在这里都叫我Chi。”
“我看到了。就在这栋楼的一层,有你们几个人的介绍,我开始都没敢认,没想到会这么巧。”
“是吗。”池砚往后退了一步,忽然不知道接什么,“那是……挺巧的。你先进来吧。”
“真的。那时我们……”陈风岸没说明,顿了一下继续道,“之后我只听说你会去美国,但是去哪里,做什么,就不知道了。也有人说总能在临江见到你,我还以为……是误传。”
池砚点点头,什么也没解释,反问:“你呢,按学制你早就毕业了吧,一直留在那边吗?”
刚问完,池砚就后悔了,他想起很早很早两人的约定。
陈风岸的神色倒没什么变化:“是。不过这几年,我父母身体不太好,也在考虑要不要回去。”
池砚彻底不知道说什么,陈风岸等了一会儿,又主动开口:“你呢,这些年,怎么样?我是没想到你还在做这方面相关,挺好的,你擅长,也喜欢。”
“嗯。”
池砚避开陈风岸的目光。
也许是看出池砚不自在,陈风岸往门的方向退了一步:“那边……我不能离开太久,不然今晚,如果你有空——”
“不了。”池砚抬头,直视着陈风岸,“下班我要去接我儿子,我答应今晚陪他去公园踢球。”
陈风岸的脸色僵了一瞬。
池砚知道陈风岸在假装。如果听说他还在临江,那么也一定听说他和程继荣结婚的事。
池砚不管陈风岸在想什么。最初是他对不起陈风岸,他从没想过两人会再有交集;如今,他也不愿再节外生枝。
陈风岸一定明白他的意思,但池砚离开研究所的时候,还是看到陈风岸开车等在外面。
“你同事说……你还是单身,我送你去接你儿子吧,池砚,我有话还没说完。”
公园里,Derrin抱着球,很快和另外两个小朋友还有一条狗玩在一起,池砚远远看着他,和陈风岸站在树下。
“这次碰到你,真的是巧合。从前的事,我是听说了一些。但那都过去了,我是怕你不想听,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既然碰到,我不可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我只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事到如今,难道我们还是只能做陌生人吗?”
“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
挥手回应了Derrin进球后的展示,池砚的笑容淡下来:“我也没办法想象,即便过去了,我们又怎么当朋友?”
陈风岸低下头,苦笑了一下。
“去了丹麦之后,你有——”
“有。”陈风岸点点头,“谈过两段,最近这个,因为我考虑回国,就分开了。”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陈风岸隔天还有行程,在池砚的坚持下,他先离开了。临走前,他说:“小砚,你不要有压力,我知道我们不可能,我也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可以的话,别断了联系。”
Derrin玩了个尽兴,抱着脏兮兮地球,硬要池砚抱。上出租车之后,Derrin抬头看池砚:“Daddy,那个叔叔是谁呀?”
“Daddy以前的一个朋友。”
“朋友?”Derrin把球捏来捏去。
“怎么,你不相信吗?”
“Daddy很少说朋友呀。除了Aurel阿姨,Daddy从来没有带朋友来接过我。”
见池砚不回答,Derrin小声说:“Daddy在外地,有很多我没见过的朋友吗?”
“没有。”池砚忍不住抱紧Derrin,“这是……Daddy读书的时候一个朋友,很多年都没有来往,这次也是因为工作,碰巧遇到的。”
“哦……”
Derrin看着池砚,到底没忍住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那他……就不是我的爸爸了?”
“当然不是。”池砚心里一跳,“不是说过吗,Derrin的爸爸……在很远的地方工作,因为是需要保密的特殊工作,所以很多年都不能回来。”
这是谎言。
池砚知道不该撒谎,也没必要撒谎。可是当Derrin第一次问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编了个拙劣的谎言。
池砚也有过好奇又期待的年纪,可母亲却明白地告诉他,池敬之不要他。池砚不知道如果直接告诉Derrin他只有Daddy,他能不能理解,又会不会惶恐而难过,却还要顾及自己,而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Derrin搂住池砚的脖子:“那如果爸爸回来,Daddy一定要提前告诉我。”
池砚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温柔地说:“当然。”
几天后,Derrin彻底相信池砚不会再离开,周末的早晨,在屋子里上蹿下跳。
池砚窝在沙发上看文章,偶尔提醒:“Derrin,你不要跟Noah哥哥那么紧,小心撞到他。”
Derrin兴冲冲地回答:“Noah哥哥做苹果派!我要学,学会了做给Daddy吃!”
池砚笑着摇了摇头。
门铃响了,隔得远,一时看不清屏幕上的人,池砚问:“Noah,是你买了东西吗?”
Noah在厨房里,模糊地应了一句,池砚还没听清,Derrin就跑出来,直奔门口:“我开门!”
自从Derrin能够到门把手,他就包揽了开门这件事。门很重,Derrin按下把手,还用力推了一下,门才露出点缝。
门外的人拉开门,Derrin抬头看他,是个陌生人,他眯了眯眼:“你是谁?”
那人定定看了他一会儿,蹲下来,平视着他:“我找池砚,你又是谁?”
Derrin扭头,冲着沙发上的池砚喊:“Daddy,找你!”
“谁找——”池砚抬眼,却瞬间失声,猛地站起来。
Derrin被池砚吓到了,他从没见过池砚这么难看的脸色,迟疑着往屋里走了两步:“Dad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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