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壑予:【看见钻石了吗?我在表盘的下面。】
易时:【我也在。】
林壑予:【没见到你。】
易时:【米兔。】
为什么见不到林壑予?难道是地点不对?他们第一次见面在树林,第二次在墓地,第三次在咖啡馆,这几个地方总结起来似乎没有规律可循,为什么这次在萍聚广场就不行呢?
手机响起微信视频的提示音,易时按下接通,一秒之后林壑予的脸出现在屏幕里,背景和自己一样,是一片晃眼白光。
“你真的在这里啊。”林壑予左右看了看,无奈一笑,“可我的身边没人。”
冷白光的衬托下,易时的眉眼更显精致,不知是不是一直在吹冷风的缘故,鼻头有些红,为雪白的脸上增添一点生气。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见不到你。”易时回头,看着身后的钟,“和时间有关系吗?”
林壑予也不清楚,他下意识感觉自己应该是清楚规则的,但残缺的记忆却没有留下这部分,只能摊开手:“或许吧。”
两人纷纷沉默。
说好的网友见面变成视频通话,这样的话还有什么意义呢?在哪儿不能视频?只要有网就行。
易时坐在大喷泉的瓷砖边沿,现在是冬天,喷泉并没有开,池子里只有一层浅浅的水。他单手拿着手机,托腮盯着视频里的林壑予:“就这么聊吧。”
林壑予也是个省事的人,点点头,末了还觉得是自己害易时白跑一趟,主动道歉:“抱歉,我暂时不了解见面的具体方法。”
易时淡淡开口:“时间、地点,下次都试一下吧。”
身后的那面大表盘,“咔”一声脆响,黑色的长针和短针重叠在一起。耀眼钻石霎时间熄灭,骤然失去光源,使得夜更深更浓,整个广场变得黑黢黢,伸手不见五指。
果真是把路灯的钱省了。易时努力眨眼,双眼还没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一时间找不到方向,手机屏幕也是漆黑的,因为同一时间林壑予那里的钻石也断电了,彼此都是伸手不见五指。
“易时,你还在吗?”
“嗯。”易时回答一声,手摸索着瓷砖,“我在喷泉,没有动。”
“视频挂了,先回去再说。手机闪光灯打开,注意脚下。”
“好,那就先这么说……”
话音未落,一片黑暗之中,荧荧绿光渐渐冒出来,柔和绮丽,易时缓缓抬头,看向那面大表盘。
原来它的内部还有小夜灯设置,在钻石熄灯之后就会亮起,一颗颗翠绿荧光仿佛飘浮在半空中的萤火虫。同时喷泉的池底也散发出柔和暖光,浅浅池水被风吹皱,荡漾起粼粼波光。
一瞬间奇思妙想不可言说,他们仿佛身处在广袤无垠的宇宙之中,身边这条时间的长河在缓缓流淌,没有源头也没有尽头。浩瀚星河之中,他们只是组成这条长河的两颗微弱星光。
挺漂亮的。易时轻声说。
林壑予也在抬头看着钟面,他虽然见不到易时,但只要清楚他和自己在同一个地方,欣赏同样的风景,心绪便渐渐变得宁和平静,带着些许愉悦。
两人的视频还未挂断,彼此都没有交谈,而是静静待在原地凝神注目着这幅美景。此时此刻不需要言语,彼此之间心照不宣,都能清楚摸透对方的想法。
手机震了下,林壑予低头,是原茂秋发来的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不用留门的话他就插上了。
林壑予刚想回消息,不经意瞄见喷泉水面,当即怔住。透过晃荡的水面,倒影出的不是自己的模样,而是半道纤细却坚韧的身影。
那人坐在池边保持着抬头的姿势,神情专注盯着上面的钟面。右手垂在膝盖上,握在手里的手机显示的画面是在视频通话。
林壑予不由得紧张起来,轻声呼唤他:“易时。”
“嗯?”易时低头看向手机,“怎么了?”
“我找到你了。”
易时第一反应便是站起来四处张望。林壑予看到那道身影站了起来,扭头张望在四处寻找,心里一暖:“不是那里,你低头。”
“……?”易时乖乖低头,视线从地面飘到水面,忽然睁大双眼。
他双手撑着喷泉池壁,身体缓缓俯下,终于在水面之中看清林壑予的脸。林壑予在对他微笑,伸出右手,逐渐靠近水面。
易时把手机放进口袋里,也伸出手,冰冷池水缓缓没过手背,两人的指尖在不断缩短距离,倒影触碰的瞬间,易时的手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他碰到了。碰到属于林壑予温热的指尖,证明这道池水的背面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
下一秒,他的整只手被拽住,身体不受控制被拉入池中。猛然入水,易时呛了一大口,他眯起眼,眼前的景色天旋地转,宛如一只沙漏被无形的手颠倒过来,而他就在这沙漏之中,五脏六腑也跟着转了一圈。
再下一秒,易时已经撞到林壑予的怀里,不停咳嗽着。他和林壑予一起坐在喷泉池子里,两人的衣服湿了大半,狼狈不已。
林壑予才是惊讶,他只是尝试着拽住易时的手,没想到竟然真的将人拉了过来???
不过……能找到他,真好。
第45章
[02/25, 00:10,南宜萍聚广场]
易时还在咳嗽,不过比起三分钟之前情况要好转许多, 林壑予轻抚着他的背,关心问道:“还好吧?”
易时点点头, 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和林壑予坐在喷泉池里, 头顶是那面大表盘,现在时间是12点10分左右,地点依旧是在萍聚广场,似乎和落水之前没什么区别。
若说能一眼察觉出异样的, 那就是放在喷泉池边的饮料不见了,地上没有, 浅浅的水底也没有。还有远处那家便利店,应该是经典的红绿线条招牌,现在变成蓝白配色了。
“那是7-11吗?”
林壑予回头, 顺着易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是, 罗森。”
看来他应该是在林壑予的世界了。易时再次把手试探着伸进浅浅池水里, 沒过手背之后, 接触到坚硬冰冷的底部瓷砖,刚刚怎么过来的没有弄清楚,想回去却是不可能的了。
仅仅三秒,易时便放平心态, 刚好借着这个机会多了解一点林壑予和他的世界, 也不枉千辛万苦见一面。
那只温暖的手还在背部一下一下轻抚,林壑予关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怎么样?还难受吗?”
易时猛然回神, 观察到他和林壑予此时的姿势,尴尬情绪瞬间浮上秀丽脸颊。
他们两人坐在水池里, 确切来说,是林壑予坐着,易时趴在他的怀里,一手紧紧攥着他的胳膊,手指骨节发白,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刚刚去试探池底的那只手顺便搭在对方的腰上,动作一气呵成相当自然。
而林壑予一只手圈着易时的肩,另一只手正在轻抚着他的背部,明明是无比暧昧的姿势,林壑予的表情却一直很坦然,易时的尴尬也只是刚刚发生而已。
配上浓重深厚的夜色、颗颗剔透的荧光、波光轻摇的池水,他们两人光明正大搂在一起,说不是约会都没人信。
易时鼻头发痒,打个喷嚏,主动松开双手。林壑予也收到暗示,从池子里站起来,顺便把他拉起来。
他们跨出喷泉池,浑身上下没一块干的地儿,吸饱池水的布料甚至在不断滴水。易时穿的是一件中等厚度的外套,果断脱下来,对着池边拧干。他里面只有一件样式中规中矩的白衬衫,沾水之后贴着肌肤,透出的肤色白到反光,一时之间竟把衬衫都给比了下去。
“又穿这么少?”林壑予轻轻拽了下他的袖口。
易时瞄一眼,没说话。他体温偏低,一年四季手脚都是冷的,三伏天从不会叫着要开空调,冬天也没有冷到要裹个貂,对冷热的耐受度都挺高。再看看林壑予,这人不也是个两件套吗?两人不相上下。
拧得差不多,易时把皱巴巴的外套抖开,又准备重新穿上,被林壑予拦住:“还是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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