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昵却又好像有点敷衍。
程幻舟睁开眼,心底漾起少数分量不重的失落,但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知道杜尽深有顾虑,王旭奇特意叮嘱他们目前还不能太亲密。
又或许是因为他刚喝了牛奶,而杜尽深向来不喜欢,特意爬起来煮牛奶,也只给他煮了一杯。
这一晚不算难熬。
程幻舟本以为自己会和以前一样,半夜一醒就直接失眠到天亮,却不想后来很快睡熟了,一直到第二天接近中午才睁眼。
他洗漱完要出去的时候转了下门把手,感受到了明显的阻力。
卧室的门锁紧闭。
“……”
程幻舟竟不觉意外。
他又被杜尽深关起来了。
那个先前在他脑袋中冒出的,关于金枪鱼的奇怪想象又浮现了一次。
可能是因为有过上一次经验,他并不惊慌,熟练地拿手机给杜尽深打了个电话,几乎没到一秒杜尽深就接了:“醒了?”
程幻舟:“嗯。什么时候来给我开门。”
杜尽深解释了一句:“刚公司有点事,马上就回。”
他回来时还带了烘烤好涂上蓝莓酸奶果酱的吐司,包装的纸盒写明它来自一家市区很出名的西点店。
可能是因为杜尽深早上有事,他没有下厨,反倒还拎了许多大包小包进门。
程幻舟瞧着那些纸袋子,颇为惊奇。
“你买什么东西?买了这么多?”
杜尽深把袋口展开,拿给他看。
里面全部都是吃的。
冷冻生鲜、零食甜点、新鲜蔬菜水果,应有尽有。
杜尽深询问:“早上你没醒,也没叫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程幻舟便对杜尽深要求道:“想吃金枪鱼罐头。”
杜尽深从善如流地说:“好,明天让人订了送过来。”
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好,与程幻舟并排坐在餐桌前。
程幻舟刚刚动筷,杜尽深以很平常的语气问:“要我喂你吗?”
程幻舟呛了一下,咳嗽几声。
杜尽深拍了拍他的背,替他顺气:“好好吃个饭都会呛。”
程幻舟心说,还不是因为你。
杜尽深却真的上手将烤好的面包切成方方正正的小块,喂到程幻舟嘴边。
程幻舟抬眼看了看他,顺着他的手将小半片涂满果酱的吐司叼走,收口前尖利的虎牙磕在杜尽深的手指上,留下一道印痕。
杜尽深:“咬我做什么,我又惹你了吗?”
程幻舟不说话,一边吃早饭,却又不断瞥向杜尽深手上的齿痕。
程幻舟被关在家里闲来无事地呆了几天。
第三天时,下午程幻舟实在忍耐不住地开始尝试出门,他想去把押在梁建义那儿的戒指取回来,但又不愿杜尽深跟着。
他不动声色地试图与杜尽深谈判,在经历几次失败后,很快意识到这两件事不能兼得。
于是程幻舟只问:“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
杜尽深停顿几秒,不知是不是不愿,然后说:“好。”
“但不能走远。”杜尽深道,“你想逛的话就去逛逛吧。”
他们去了附近街区的周末集市,程幻舟放风,而杜尽深买放在家里的花束,这个习惯沿袭自贺晚鹃。
花店的老板热情地招待了他们。
杜尽深这次买了一束白玫瑰,又多要了一束红玫瑰。
程幻舟:“怎么又买玫瑰。”
杜尽深轻笑:“你说呢。”
他自己捧着一束,将另一束塞到程幻舟怀里。
程幻舟肤色过白,精巧鼻尖下的嘴唇好像涂着一抹淡粉色,却反而显得很衬这样特别鲜艳的花,他穿着深灰色的大衣,身形修长,抱着玫瑰,看上去有种让人挪不开眼的艳丽与生动。
杜尽深欣赏着他的样子,眸色变得很暗。
就在他们走在铺着鹅卵石的幽静小巷中时,程幻舟眼前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像是被绊倒一般小幅度地歪了歪,所幸离他最近的杜尽深立即扶住了他。
程幻舟臂弯间红色的花朵因剧烈的震颤而晃动,在他脚步落下几片鲜艳的花瓣。
青天白日,公共场合,程幻舟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喉咙滚动,下意识地叫了一声:“杜尽深。”
许久不至的信息素波动如同一场海啸,汹涌地席卷全身。
这种如同火烧的感觉不算陌生,程幻舟立即意识到,是他的易感期来了。
第48章 带你回家
乌龙茶香味的信息素飘荡在湿润的空气中。
长年累月积累下的反应,程幻舟第一反应仍是去寻找随身带着的抑制贴,摸了下口袋才回想起在医生的特意关照下,所有东西都被杜尽深没收了。
他只能向身边的杜尽深求救:“……我有点热。”
他神色不动,不想表现得失态,却也感觉到,这一次好像跟以往任何一次易感期发作都不同,来势异常凶猛。
杜尽深一听,立即了然,闻到渐渐从程幻舟腺体处流淌出来的香气,信息素发出的信号中带着踟蹰犹疑。
他在意图阻止体内自然生成的攻击性继续蔓延。
“别慌。”杜尽深握了握他有点出汗的掌心,“这就带你回家。”
走了两步,兴许是嫌太慢,杜尽深又停下来。
他直接躬下身,抄起程幻舟的膝弯,把人整个抱了起来。
程幻舟呼吸一窒,难以自控地感到血液上涌,心绪如麻。
杜尽深两只手抱着他,就没有别的余地了,程幻舟替他抱着两捧花。
杜尽深的脚步一声声落在石子路上,显得略重,带着越来越遮掩不住的急促。
程幻舟将两束玫瑰压在两人振动的胸膛间,环住杜尽深的脖子。
他看向他们身后,杜尽深一路走,一路蜿蜒掉下零星深红与纯白的蜷曲花瓣,被风吹着飞舞。
十分钟后,他们终于到家了。
两个人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进了门,大门关上在身后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重响。
只不过无人在意。
程幻舟已经开始觉得难受了,又喊了一声杜尽深的名字提醒他,杜尽深立即摸了摸他的发顶,权作安抚。
程幻舟呼了口气,甚至想,所幸他们搬出来了,否则若是他们还住在杜家老宅,杜尽深的父母还在的话……他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被放进卧室,杜尽深没有立即压上来,也没有走,似是程幻舟让他觉得不知从何下手。
程幻舟像条被迫上岸脱水的鱼一样,不甘不愿地躺在那儿,等着他的厨师挥起尖刀,替他开膛破肚。
他死死地咬着牙根,在这种生理本能带来的强大压迫之下他很难开口说话,连房间内稀薄的空气都好像被抽走了,程幻舟每一次呼吸都得竭尽全力才不至于缺氧而亡。
他的脊背大幅地起伏着,额头泛出一颗颗汗珠,苍白的脸颊泛起潮红,心脏剧烈振动,耳膜与胸腔都似乎连在一起,共同作用发出巨大的响声——这感觉太不好了。
杜尽深脱下外套,将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前臂一截流畅漂亮的曲线。
“我用手可以吗?”
杜尽深脸上没什么太多的表情,问出的话也清清淡淡的,完全仿佛只是在礼貌地征询他的意见。
……如果忽略他暗哑的尾音和不自觉变重的呼吸声的话。
程幻舟听到这句问话,完全没来得及思考,发作强烈的易感期侵蚀了他的理智,在神经传输到达之前,肢体本能已经率先替他做出了回答。
他摇了摇头。
杜尽深笑了起来,亲他有些泛红的鼻尖,再滑到翕动的嘴唇:“用手不行啊?”
他像是真的不明白,又更像是逼迫程幻舟亲口说出来那般,用带着诱哄的口气问:“那你要什么?”
程幻舟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本能下做出何种丢脸的举动。
他发誓自己平生活到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不好意思过。
脑中一左一右两相拉扯着,他没法阻止熊熊燃烧的、得寸进尺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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