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灯,关上门。
殷晏靠在浴室门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了一手的汗水。
这个时候,他紧绷的情绪才有所缓解,他低头看了眼下面明显隆起的小帐篷,不由得感到庆幸。
还好没被宋长斯发现。
不然宋长斯又要怎么想他了?
肯定会觉得他不务正业、不是真心地想要学习,肯定会和上次一样生气。
但庆幸的同时,他又感到懊恼。
他也太不争气了!
居然在宋长斯给他批阅试卷的时候起反应了!
他太对不起宋长斯的付出了!
可是起不起反应这种事完全由不得他啊,他也不想在宋长斯给他批阅试卷的时候起反应。
殷晏烦躁得直抓头发。
半晌,他才脱掉衣服准备洗澡。
浴室里有浴缸和花洒,不过殷晏从来不喜欢用浴缸,他连浴霸都没开,把水温调得偏凉。
凉丝丝的水流从头顶淌落,冷得他打了个哆嗦。
然而身体里涌动的热意还是没有散去。
殷晏闭上眼,强迫自己回想今天晚上做过的题。
他还有一道数学题没解,他上周在练习册上做过那道题,可再做一次就不会了,连公式都不知道该怎么套。
宋长斯没有禁止他翻书,可他懒得翻书,全凭记忆做题。
早知道翻一下书了。
说不定翻书就能解决那道题。
殷晏耳边全是哗啦啦的水流声,盖过了浴室门被轻轻打开的声音。
当视线回归黑暗时,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宋长斯的脸、想起了那双拿着试卷的手。
不知为何,他突然十分想念宋长斯,哪怕宋长斯就在隔壁的书房里,哪怕他们刚分开不过几分钟。
他想念宋长斯触碰他身体时的感觉,想念宋长斯贴过来在他耳旁低声细语的感觉,想念宋长斯拥抱他的感觉……
这阵想念来得异常强烈。
甚至凝为实质。
凝成了一只攀上他手臂的手,并逆着往下淌的水流缓缓向上抚去。
殷晏眉头一皱,下意识去摸手臂,却摸到了一只不属于他自己的手。
嗯?
殷晏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劲,在哗啦啦的水流中睁眼一瞧,顿时和一双清亮的眸子对上。
而他摸到的那只手,正是那双眸子主人的手。
“……”殷晏的大脑空白了足足半分钟,随即像是碰着了烫手山芋一般地甩开了那只手,又惊又恐地捂住下面,“老婆?!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宋长斯身上还穿着那套居家服,衣袖和裤腿都被打湿了,可他浑然不觉,他说:“你没有锁门,我就直接进来了。”
说着,宋长斯那道暗沉的目光从殷晏脸上扫过,一路往下,最后来到被捂住的下面。
由于花洒的水温不高,水流偏凉,浴室里几乎没有水雾阻挡。
殷晏能清楚看见宋长斯漂亮的眉眼和白皙的皮肤,当然,他也知道宋长斯能清楚看见他下面的异样。
他不自觉地往后退,试图躲到水流后面。
谁知他刚退一步,宋长斯再次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殷晏惊恐极了,一双大眼睛瞪得更大了:“老婆?”
“水这么凉,怎么不调热一点?”宋长斯没有放开殷晏的手,而是顺势贴近一步,转头用另一只手调高水温。
刹那间,宋长斯的头发和身上的衣服全被淋湿了。
温热的水流从上方落下来,蒸腾的水雾也很快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老婆你在干什么啊?你衣服都打湿了!”殷晏被宋长斯的行为惊到了,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捂住下面,伸手就要把宋长斯往外面推,“快去换身衣服,这样容易着凉。”
宋长斯一把抓住殷晏的另一只手,他笑了笑:“没事,打湿了脱掉就是了。”
“你……”殷晏张了张嘴,剩下的话却狠狠卡在了喉管里。
他忍不住地想要多想。
却又不敢多想。
宋长斯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宋长斯打算和他一起洗澡?
怔愣间,宋长斯松开力道,随手打开了浴霸,刺目明亮的灯光瞬间填满整个浴室,也把萦绕在他们之间的水雾照得几近透明。
宋长斯脱掉湿透的上衣,扔到干湿隔离门的外面,随后逼向殷晏。
殷晏全然懵了,大脑和脸颊一样仿佛充了血,连最基本的思考都进行不了。
他眼睁睁看着宋长斯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他们面对面,宋长斯蜻蜓点水似的在他嘴巴上亲了一下。
“老婆……”
宋长斯嗯了一声,眼角荡漾出浅浅的笑意。
他笑得真好看,宛若冬天里绽放的腊梅,连他们头顶浴霸的光亮都黯淡了下来。
“你刚才怎么了?走得那么急,还洗冷水澡。”宋长斯问。
“没什么。”殷晏别别扭扭地开口,他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起反应的事,可他不擅长说谎,尤其是在宋长斯面前说谎,他总感觉宋长斯能一眼将他看穿。
“没什么?”宋长斯眼里的笑意深了几分,更多的是调侃,他倏地伸手往下,“这叫没什么?”
碰触的刹那,殷晏恍若触电一般,发麻的感觉一下子窜上头皮。
他条件反射性地惊呼一声,呼吸瞬间粗重起来:“老婆,我……”
他脑海里一片混乱,语不成调,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了,他朦胧的视线里映出宋长斯缓慢蹲下的身影。
“老婆……”他后背抵着冰凉的墙壁,身体几乎绷成了一根弦,他好像只会喊这两个字了,“老婆……”
“嗯。”宋长斯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听着很闷,似是勉强挤出来的一个音调。
殷晏听见自己的喘息声越来越重,覆盖了浴室里的其他声音,包括他自己那快要冲破胸膛的心跳声。
他的手指没入宋长斯的头发。
以前只是觉得宋长斯的头发看着柔软,可亲手摸上去后,便发现不仅看着柔软,摸着更柔软,发丝很细、很滑,一缕缕地从指缝间溜走。
那触感是难以言喻的绝妙,如同他此时此刻的感受一样。
-
两天后的晚上便是元旦晚会。
为了准备元旦晚会,学校特意通知全体师生提前一节课放学,像何意珩和盛渊这种只当观众的学生可以自由安排时间,像殷晏这种要参加元旦演出的学生则需要提前去大礼堂进行最后一次彩排。
他们三个人在沁春园吃完晚饭,何意珩和盛渊准备回寝室休息一会儿,殷晏就要去大礼堂报道了。
去之前,殷晏再三叮嘱他们:“等会儿六点钟,你们准时在学校门口等啊,记住是大门不是其他门,就是通往象山南大道的那个门,你们知道吗?外面有片玉米地的那个门。”
“知道了知道了。”何意珩郁闷地说,“你就放心地去吧,我们一定帮你把人接到。”
可殷晏还是不放心,又叮嘱了一下:“是六点钟在学校门口等哦,你们不要六点钟才从寝室出发,我老婆六点出头就到了。”
何意珩:“……”
旁边的盛渊忍不住开口:“对了,他的座位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殷晏嘿嘿笑道,“他和宋老师是亲戚关系,宋老师特意给他留了个前排的座位。”
盛渊瞧着殷晏笑开花的脸,难得露出头疼的表情。
分开前,殷晏最后问道:“你们把他的手机号码记下来了吧?”
何意珩绝望地仰头看天,不想再说话了。
盛渊点头:“记下来了。”
“车牌呢?也记下来了吧?”
“……都记下来了。”
“他今天开的黑色路虎,大概率停靠在出门左转的马路对面,如果你们实在找不到他的话,再给他打电话。”
“……好。”
然后殷晏不放心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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