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乐手指在脸上比划,意思是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像,像的不得了,“而且,他还装是你呢。”说道这里,知乐后知不觉的反应过来:“他故意的。有点坏。”
“我就说嘛,有点不对。当时我就,感觉到了。”知乐说。
沈程轻哼一声。
知乐忙说:“现在我,晓得了,以后,不会错了。哥哥,别生气。”
沈程没怎么信知乐的话,本来算账也只是借题发挥一下而已,没有指望这么见过一面,知乐就能将二人完全区分开来。
知乐态度良好,讨好的说别生气,就让人很受用。
“你们,关系不好吗?”知乐问。他再怎么笨,也看得出这两兄弟之间貌似有问题。
沈程没回答。
“为什么啊。”知乐纯粹好奇,忍不住追问。
沈程还是没说话。
“如果我有个,哥哥弟弟,或者姐姐妹妹,一定会相亲相爱,舍不得不好。”知乐没有谴责和说教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表达,语气中带着些许遗憾。
“不是天下所有兄弟姊妹都会相亲相爱。”沈程睨知乐一眼,理智冷静的泼冷水。
“我知道啊,我还是想要。”
‘你要有兄弟姊妹就好了’,爷爷以前也曾这样说过。而知乐自己也很想要,老家中大多数伙伴都有兄弟姊妹,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跟朋友是不一样的。朋友会分开,会疏远,会有秘密,兄弟姊妹也会,但哪怕这样,哪怕长大后各自成家立业,相隔万里,也依然是一家人。
知乐也见过不和睦的兄弟姊妹,但还是很羡慕。
无论哥哥弟弟,姐姐妹妹,哪怕有一个都好。
不过爷爷后来又说,没有也是种福气,对知乐的兄弟姊妹来说或许是,对知乐来说,或许也是。
但知乐还是想要。
他的家人太少了,如果能有,他一定会好好珍惜。可以吵架可以打架,但永远是一家人。
“你们为什么,关系不好啊。”知乐开始喝第二碗汤,重复第二个问题。
沈程已不再像之前那么不高兴,神情如常,但好像仍旧没有回答问题的打算。
就在知乐第二碗汤快喝完,以为沈程真的不理会的时候,沈程却开口了。
“十多年前,我们吵了一架。”
“啊?”知乐从碗沿上抬眼,漆黑的双眸看沈程:“吵的很凶吗?”
沈程:“很凶。”
按正常的谈话发展,接下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类似这种回应,知乐的关注点则偏离轨道十万八千里。
“十多年前?”知乐捧着碗,不可思议道:“一架吵了,这么长时间吗?这么,小气的吗?”
空气有一瞬的凝滞。
沈程:“你说谁?”
知乐马上埋头到碗中,继续喝汤。
却听沈程继续道,“我的确小气,小气而记仇,所以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气。”
沈程用平静霸道的语气,说着幼稚的威胁之语,效果十分具有震撼力。
知乐见过沈程工作时训人的模样,又亲眼见过他暴揍阿健的场面,知道这人虽然不会抓鸡,但身手是真的厉害,他绝对打不过,吵架估摸也吵不过,当即连连点头,决定以后要加倍小心,万万不可招惹沈程。
沈程挑了挑眉。
这么一打岔,这个话题便略了过去,沈程没有再继续说,知乐也忘了问。
饭后照例到书房。
“沈明大哥的明,是明天的明吗?”
知乐坐在书桌一侧,问沈程。
沈程点点头,不用偷看,也能猜到知乐在记录今天见到沈明的事。
知乐毫不设防,日记本摊的很开,没有任何遮掩,倘若沈程有心,微微侧首,就能窥探到所有内容。沈程从未看过。以前是不关心,懒得看,现在则不用看——自从两人“和好”后,知乐几乎天天用的都是象征开心的粉色日记本。
“怎么不叫他哥哥?”沈程漫不经心问道。
知乐摇摇头。
“为什么?”沈程不知为何,又追问了一句。
知乐很懂礼貌,叫很多人哥,像朱辉,还有老家的什么二狗,以及其他比他年纪大一些的,统统都叫哥,大哥之类,却唯独叫沈程哥哥,从一开始便如此,有种别样的亲近。
“只有你,一个哥哥。”知乐说:“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知乐便露出个“这还用问”的表情,看看沈程,摇摇头。
沈程扬了扬眉,回到工作上,片刻后,唇角情不自禁勾起一抹弧度,心情彻底好起来。
与此同时,心中升起另外一个念头:如果定亲的不是我,那么是不是这声哥哥也就落到了别人头上。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沈程不想破坏此刻的好心情,转瞬便将它驱散。
知乐写完日记,打了会儿游戏,便开始吃饭后甜点_卷莓蛋糕。
“不要给它们吃。”沈程忽然出声,制止了知乐想喂给小乐小程的举动。
知乐有点犹豫:“一点点,让它们尝尝,可以吗?”
沈程坐在桌后,示意绝对不可以:“狗不可以吃巧克力。尤其小乐小程太小,一点都不行。”
“好吧。”知乐便调转方向,将叉子送进自己口中,吃掉了,又对小乐小程说:“听到了吧,你们,真的不能吃,会生病的。”
小乐小程委屈又不满的呜呜,仍围着知乐,仰头巴巴看着他手中蛋糕。
“不要看了,转过去,乖哈。”
知乐发号施令,小乐小程不甘,却真的按知乐所说,顺从的转向另一个方向。
沈程再度扬扬眉。
“它们听得懂你的话?”
“对啊。”
这是件颇为神奇的事——小乐小程正当活泼调皮的年纪,平日里满园乱跑,谁也不能轻易控制,唯独很听知乐的话,其听话程度远超一般人训狗的结果。
譬如知乐交待它们,进书房后,绝对不可以吵闹,以免打扰沈程,两小只便真的保持安静,不叫不闹,也不蹭去沈程脚边,乖乖在一旁玩。
也不知知乐如何教的。
仿佛真的能听懂知乐所说。
知乐对此的回答是:“它们很聪明的。我也能听懂,它们。”
“哦?那它们现在在说什么?”沈程随口道。
知乐一边吃蛋糕一边看一眼小程小乐,“现在它们在努力,控制不要流口水,什么都没说。”
沈程看看知乐,又看看两小只,看不出所以然,扬扬眉,作罢。
时钟滴滴答答,转过一圈又一圈。
知乐打了个哈欠。沈程关电脑,起身,脚尖轻轻踢醒小程,抱起小乐,另外一只手拎着知乐衣帽,一起带出书房。
知乐揉揉眼睛,醒了,在沈程门口跟沈程说再见,晚安。
沈程没有立刻进房,而是站在走廊中,侧首,注视着知乐离开的背影。
壁灯照着一人两狗的身影。
从清晨到黑夜,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知乐。”
知乐停下,回头,看沈程。
沈程问:“想出去玩吗?”
知乐睁大眼睛:“现在?”
“现在太晚了。明天,或者改日,”沈程说:“我陪你去。”
沈程早晚会带知乐出去,但从前这更像个任务,可做可不做,现如今这个念头却发自内心,日益强烈。
这些天,沈程在监控中旁观知乐的生活轨迹,从清晨到黄昏,一日三餐,日升日落,阴雨晴天,都在这庭院的一方天地中。
这其实很正常,大多数普通人也不过几点一线,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某种生活模式。知乐知足常乐,自得其乐,似乎过的很开心。他没有主动提过出去,但偶尔目光会越过院墙,看向更远的天空。
这时的知乐,会让沈程想起知乐在老家时田野中奔跑的身影,以及上次去公司时一路上脸上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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