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两个钟头他把刚赢的那3万块钱全部又吐了出来,齐夫人却还不尽兴,拉着他要继续来。
“不了不了……夫人,再来我要把衣服都输给你了!”
“衣服输光了还有人呢,祝探长,要不你把人也一起输给我?”
祝南疆扭头望了一眼齐少东,后者已凑到另一桌里赌上了。
——男人就在跟前还明目张胆跟别的汉子调情,真是又骚又大胆。但既然她自己不以为意,我又何乐不为呢?
“夫人,你要我?”大咧咧地翘起一条二郎腿,他含笑直视了秦淑玢的眼睛,“那你可亏大了,我不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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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南疆跟秦淑玢下了赌桌打得火热。期间齐少东来来回回经过几次,见二人肩并肩的快要黏在一起也无甚反应。
“齐少爷怎么也不吃醋?”
“我们各自追求爱,也尊重对方追求爱的自由,吃醋是很没有必要的。”
“哦,你们各玩各的。”祝南疆听懂了对方的意思,“那我到底是叫你齐夫人呢,还是叫你秦小姐?”
“你可以叫我达令。”
“秦小姐,你占我便宜。”
秦淑玢续了杯红酒递到他嘴边:“祝探长,你也可以想一个特殊的称呼,今后我用它来称呼你,你对我就是特殊的。”
“特殊的称呼?”
“比如……我亲爱的,那位先生,我的小鸟。”
“不,不不……”祝南疆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我听不出这有什么特殊的,你可以称任何一个人为亲爱的,你的小鸟。”
“当我这么叫你,你就是特殊的,是我赋予这个名字意义。”
“你可以就叫我祝探长,我允许你赋予它意义。”
“哈……”秦淑玢抽出根香烟,翻来覆去地捏在手里把玩却不点燃它,“祝探长,有时候我觉得你不解风情,有时候又觉得你……浪漫得很。”
祝南疆承认自己跟这齐家的二位比起来的确是不解风情,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齐少东说话听久了,他觉得自己说话也带上了股“抽象派现代主义”的味道,简而言之就是不太通顺。
“秦小姐,我是个粗人。”掏出打火机,他对秦淑玢做出个请的手势,“我做过的最浪漫的事,就是坐在这里听你丈夫念诗。”
沈观澜的这个宴会一直开了两天两夜,第三天天没亮的时候祝南疆就悄然离场了。一来担心巡捕房突然有事找他,二来秦淑玢缠他缠得太紧。难得遇上个热情似火长得还不错的富婆,他怕一个没忍住给齐少东戴绿帽子,尽管对方大概并不在乎多戴这一顶。
——齐少东不在乎他在乎,他还得洁身自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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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馆祝南疆往巡捕房打了个电话,得知这两天并没出什么大乱子,只不过前阵子发电厂一个车间的工人闹罢工,至今还没有歇停。
这事他大概知道。
当初许静山的案子结案后法国当局得知德沃利求助青帮人士帮忙镇压工人罢工,认为此举有损法国的颜面,因此撤掉了德沃利的职位,由另一位朗博上校接任。
朗博上校为人清高,向来不屑与流氓打交道,因此上任之后处处为难罗占元等人,一点情面都不讲。
罗占元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当即决定给他点颜色瞧瞧,于是指使在发电厂当车间主任的门徒煽动罢工,导致市内电车停运十天之久。
宋成耕知道这是罗占元在给朗博下马威,因此吩咐祝南疆不用把罢工的事放在心上,等朗博撑不下去主动服软再派警力去应付。
如此又过了四五天,朗博果然承受不住压力举起了白旗,为避免事态进一步扩大亲自来找宋成耕商量对策,后者一本正经地建议他找罗占元谈谈。
朗博心知是青帮在背后作乱,但除了接受该提议别无他法。罗占元挣回了面子,见好受就收地表示会派人去调查作乱的工人,帮其调解矛盾。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领事馆当局终于意识到即便是在法租界,没了帮派人士的帮衬,光靠法国人想要在上海统治中国人是不可能的。
而祝南疆在接到命令之后象征性地带了二三十个人去街上扫了一圈,抓住几个“执迷不悟”的要犯。剩下的工人在拿到补偿之后陆续接受调解,不出三天发电厂顺利复工。
作者有话说:
密斯秦这时候还不知道自己今后会遇上比祝更加不解风情的男人。。。
第34章 男为悦己者容
祝南疆想温长岭想得发疯。
但对方已答应下个月初来家里坐坐,他就只能等到下个月初,不好三番五次地去催,那样显得他很低微。
前些日子傅源春他来找过他几次,期期艾艾的,埋怨他喜新厌旧冷落了自己。
祝南疆原本看傅源春是个很讨喜的性子,现在却觉得他有些下贱,上赶着舔人鞋底。
这么多愿意出钱捧场的贵客,他不是出手最阔绰的,也不是最会哄人的,对方怎么就非要认他当主子?
然后他便想到了自己。
他要是也这么整天跟在温长岭身后汪汪叫,想必也是会被嫌弃和看不起的吧!可他一直都是这么跟着哥哥的,哥哥也从来没有嫌弃过他……当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哥哥不喜欢他了,不喜欢的人缠上来,那是要赶紧撵走的。
祝南疆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出了点问题,每当想起温长岭就会变得迟钝,很多重要的事情支离破碎的连不起来。
他记得小时候每天都能等到哥哥兜里带着吃的来见自己,还记得曾经被哥哥毫不留情地从屋里赶了出去,因为一些不愉快的小事。
接着,他又想起前任阵子温长岭来找他替一个叫许静山的政治犯说情的事来。特区法院那边他是一点门路都没有的,多亏宋成耕出面打点。
真好,没让哥哥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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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九月,祝南疆终于按耐不住给温长岭打电话。对方推说工厂里事忙,又说不想上门打扰。他于是很痛快地表示请他去外面吃饭。
温长岭再无理由推脱,只好当场答应。
“明天下午四点钟,我去哪儿接你?”
“不必了,给我个地址就好。”
“我接你吧,去远一点的地方,我知道一家新开的饭店很不错。”
“那就宝兴路。”
“好。”
温长岭放下电话,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他已察觉出祝南疆对自己有一种近乎病态的执念,这念头其实在三年前两人重逢时就有过,只是近几个月愈发清晰了。
那天他在戏园子里目睹对方兴师动众地带走顾兰廷,心里忽然就明白了一些事。
祝南疆粘着他,看着他出神,被笑话说像女孩儿也不生气光是脸红,这不是一个男人对朋友或者兄长应有的反应,他根本就是在像对待心上人一样对待自己!
大罢工后两人近乎决裂,再次见面对方一口答应自己看似无理的请求。那天夜里他说的话,望向自己的眼神,一切迹象都让他更加确信这个猜测。
南疆居然对自己存有这样的心思……可他们都是男人啊,撇去性别不说,他们根本就是不该有交情的两个世界的人。
温长岭惊觉自己对祝南疆一无所知。对方只是碰巧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路过他,给他留下了一块疤。除此之外他们没有共同的朋友,追求爱好,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他对自己的喜欢很自然又很突然,带着神经质,他做的一切又是那么的漫无目的和感情用事。因此他能够在上一刻刚从枪下放走他的同伴,下一秒又带人大肆搜捕无辜的工人。
然而,面对这样的祝南疆他却讨厌不起来,三年前是,现在也是。
“我不了解他,他也理解不了我……他什么都不懂。”温长岭想起这些心口就微微发痛,连带左手的断指一起抽搐起来,“不见就好了。不见面,很多想不明白的事也不必再想,我们从此就做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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