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沈良的性格来说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阮优也正儿八经地开始准备赴宴的行装,这比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让顾忻尔震惊。
“今天吹的什么风,怎么我们阮优也开始奉行人靠衣装的奢靡定律了?”顾忻尔一边替阮优参谋一边说。
阮优专程找了造型师,造型师按阮优的风格发来不少衣服,阮优带着顾忻尔一起,正在比较挑选合适的那身。
阮优闻言伸了个懒腰,道:“以前不知道想光鲜亮丽地出现在人前还需要这么多繁琐的步骤,这会儿才发现,原来想漂亮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啊。”
顾忻尔拿着鼠标划拉了几下,道:“我怎么看这个风格有点适合我?”阮优抿嘴笑道:“那就是给你选的,造型师一起发过来了,你自己看看吧。”
顾忻尔的手指在鼠标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阮优见状问他:“你想什么呢?不是最喜欢看新衣服了吗?”顾忻尔以一个自以为非常含蓄,实则只差把心思写在脸上的表情问阮优:“那沈良过生日,都要干什么啊?你搞这么隆重,都有谁去?”阮优笑了:“都有谁去我不知道,但赵擎会去。”
见顾忻尔变了脸色,阮优又道:“他不是总来找你吗?怎么这会儿要见面,你看起来不甘不愿的样子。”
“不想和他在公共场合见面。”
顾忻尔答得飞快,但声音很低:“不想被别人关注议论。”
阮优理解顾忻尔的心情,他拍拍顾忻尔的手背,问他:“那你就不去了,好不好?”顾忻尔又摇摇头,他打起精神来:“又不是我做了对不起赵擎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躲着他,他要是有点自知之明,他就该缩在家里不出来。”
阮优立刻想起不再与他同时出席一场活动的陆观潮,原以为自己根本不想再见陆观潮,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倍感轻松,谁知道自己真的知道他不愿彼此为难所以不出现时,竟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畅快。
阮优和顾忻尔收拾得体体面面一同去了沈良的生日宴,沈良的婚礼办得草率,这一年都过得鸡飞狗跳,因为张晟,他总是被批评得灰头土脸的,现在大有要借着生日宴会一雪前耻都意思。
即便阮优已经习惯于沈良的浮夸,还是被沈良给震惊到了。
到场人数众多,沈良的身份今非昔比,以往他在外人心目中的形象更多的仍然是颇受欢迎的omega,如今他对外首要的形象就是心安毋庸置疑的掌权人,身份变了,前来捧场的人脸色也就变了。
曲意逢迎的omega名媛和太太们已经被置于其后,多得是想要上前结交的alpha,毕竟沈良如今名利在握,比诸多没什么前景的大家族旁枝alpha更有前景。
更何况他要离婚了,无异于是一块鲜得惹眼的肥肉。
不过阮优来时沈良还是亲自迎接了,他脸上那笑容就从没变过,阮优看着他,在想沈良是不是已经不会以别的方式笑了。
落座以后不出预料,陆观潮没来,他环顾一周,赵擎倒是来了。
看来并没有什么自知之明。
顾忻尔也看见赵擎了,他收回目光,和阮优坐在一起。
周围也有人上前对阮优和顾忻尔献媚,这还是阮优第一次收到旁人的客套。
倒也不奇怪,短时间内阮优和顾忻尔纷纷离婚,又做起了自己的事业,omega能从婚姻中全身而退已是奇迹,能做到阮优和顾忻尔这样,确实让不少omega艳羡。
家家户户的婚姻都是一摊烂账,阮优和顾忻尔,再加上沈良,他们能做到如今这个程度,许多omega心思都活泛起来,前来同他们交际,既是客气,也是真心取经——就算学不来做事业,还学不来怎么离婚吗?阮优第一次在名利场上同人说这么多话,他只觉得自己笑得脸都要僵了,望向沈良时才明白,难怪沈良要一直这么笑着,恐怕他的嘴角就没机会落下来。
Alpha可以在社交场合冷脸,omega却不能。
眼前尽是觥筹交错,沈良像一只花蝴蝶似的在人群中穿梭,来找阮优聊天的人很多,他渐渐也顾不上去看沈良在做什么,头一次以主客的身份出席这种宴会,阮优还没能掌握拒绝喝酒的技能,尽管他已经觉得自己喝不动了,可还是被迫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喝下去,渐渐觉得头晕。
阮优端着酒杯走到天台处去吹风,有人同样跟了上来,是许知海。
阮优转头看他一眼,而后继续趴在天台的护栏上,望着窗外的夜色。
“看你喝了不少,其实也不是什么酒都得喝。”
许知海说。
阮优笑笑:“是我自己愿意喝的。
也算是跟大家打个照面,混个脸熟。”
许知海望着阮优,忍不住道:“你在人群里跟人聊天,然后端着酒杯一饮而尽的样子,真想让人站在你身边,替你挡酒。”
阮优噗嗤笑了:“这话听起来挺油腻的,学长,以后别说了。”
许知海无奈地叹气:“优优,别总是避重就轻,你知道的,我说的是真心话,你总把我的真心话当玩笑,我也很伤心。”
阮优朝许知海端起酒杯晃了晃:“那让你伤心了,是我不对,我敬你一杯,请学长原谅。”
“你知道我并不是想要你求我原谅什么。
阮优。”
阮优没接话,他能够给许知海的只有这些。
或许许知海真的很好,作为伴侣而言,许知海看似没什么可挑剔的,但阮优知道自己在挑剔什么,他在许知海身上看不到那种炽热坚定的选择,阮优并不是他的独一无二,对许知海来说,阮优的“合适”才是最重要的。
似乎对阮优来说,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寻找真正合适的下一任也是正当的选择,但是那场让阮优吃尽苦头的婚姻并没有打消阮优对所谓爱情的幻想。
他甚至更加期望自己的下一段感情是基于疯狂而真挚的爱,而非人人口中称道的“合适”“般配”。
那份阮优没有得到的爱情,没有收获的欣赏以及不曾体味过的真正的甜蜜,都成了阮优心头挥之不去的执念,他不想别的,能吸引到他的,唯有强烈的爱。
好半天,阮优回过神来,他说:“这就是我能给你的全部。
别在我身上苛求更多了,学长,我的确无能为力。”
回家的路上阮优拿出手机来,顾忻尔给阮优发来消息,说自己有事让阮优自己先回家,阮优猜他必然又是跟赵擎见面了。
阮优不知道顾忻尔和赵擎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顾忻尔每每说起赵擎,都坚定地表示跟他不会再有以后,但离婚以来,顾忻尔和赵擎到底也没断了联系。
赵擎找得频繁是一回事,顾忻尔有心给赵擎放水又是另一回事。
再加上还有赵擎那个儿子林宣,阮优不止一次见到林宣来找顾忻尔,谈不上多么热情迫切,但那副模样,对顾忻尔的心思也很明显。
夹在这父子俩之间,顾忻尔好像在坐山观虎斗,阮优怕顾忻尔把自己给栽进去了——一个赵擎就够受的了,如果再把赵擎的儿子卷进来,阮优真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但顾忻尔是成年人了,阮优作为他的好朋友,可以善意地提点,不能过分地干涉,于是阮优只好回复他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而后阮优打开消息框,添加他的人有很多,初出茅庐,他算是开了个好头。
阮优忙着处理手机上的信息,一路都没怎么抬头,下了车走到楼下,才觉得这一身筋骨疲惫,比通宵三天还累。
走到家门口时阮优就觉得不对,电梯开门,楼梯里传来浓浓的酒气,阮优抬眼一扫,映入眼帘的是颓唐地靠在他家门口的一个高大身影,旁边还有几个七倒八歪的酒瓶,早就空空如也了。
阮优呼吸一滞,他走上前,用脚尖踢了踢那人,道:“陆观潮,你在这儿干什么呢?”陆观潮一听阮优的声音,就立刻站直身体,像做错了事情的小学生似的站在阮优面前低着头,乖乖地说:“对不起,我做错了。”
阮优不知道他这又是在认哪门子的错,但他也没法跟一个醉汉计较,只好耐着性子问他:“你手机呢,给你助理打电话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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