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卢洋一听,果然来了兴趣,“那孟警官,我听你的,你要说话算话啊。”
“放心吧。”孟钊笑了一声,“我说话算不算话,主要看你听不听话。”
挂了电话,孟钊开车去了警局。
周其阳已经从云芽科技调来了所有签约艺人的资料,他抱着资料回来,正好碰见刚要推门进屋的孟钊。
“钊哥,”周其阳快步走过来,“我跟云芽的人事确认过了,没有一个叫邵琪的签约主播啊……我亲眼看着那个人事主管在系统里检索了一遍,确定没有。”
“这是他们所有签约艺人的资料?”孟钊接过周其阳手里的资料,推开门走进去,“那疗养院里救出来的其他女孩有没有在这里面找到?”
“也没有。而且那个人事主管说,他们不可能签约未成年主播。”
“他们也没见过邵琪?”
“没见过。”
邵琪离家出走是因为想去做主播,那她后来到底有没有做成主播?孟钊拿过一份签约资料翻看起来。
想了想,他拿出手机,给技侦那边发了一张邵琪的照片,然后又发了条语音消息过去:“潮哥,这女孩叫邵琪,失踪前有可能做过主播,你帮忙检索一下有没有她做主播的视频。”
发完消息,孟钊又找出程主任发给他的那几张照片看了一遍。
先前女孩瘦骨嶙峋的后背上数条触目惊心的疤痕,让孟钊在受到视觉冲击之余,并没有注意到其他细节。
但这次他仔细看着女孩后背的疤痕,发现这些疤痕浅淡不一,粗细也不均匀,似乎并更像是长期遭受凌虐留下的痕迹。
如果说这些女孩在被关到地下室之前,还遭遇过长期虐待,那从离家出走到被吴韦函囚禁至地下室这之间,她们身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主播、性虐……会不会这些伤痕并不是吴韦函一手造成的,而是这些女孩被诱骗去做了非法的色情主播?
思及此,孟钊又给张潮发了一条消息:“潮哥,对这个女孩的搜查不要只限于正规的直播平台,你想办法检索一下有没有相关的色情直播信息。”
任彬这时走过来:“孟队,各个分局的排查结果都出来了,没再发现其他能对上得号的女性失踪案件。”
“那个老人呢?”孟钊抬头看向他,“有没有线索?”
“老人就更没有了,每年的老人失踪案太多了,还有家庭嫌老人是累赘,就算走失了也不会报案。”
“那就扩大排查范围,”孟钊沉吟片刻,“不要只局限在明潭市的范围内,我这去找徐局申请协查通告,把这次排查扩大到全国范围内。”
孟钊正要起身,搁在桌面右上角的办公室电话响了,他接起来,正是徐局打来的电话:“来找我一趟。”
到了徐局办公室,孟钊推门走进去,徐局推过来一份文件:“看看这个。”
孟钊拿起来一看,那是吴韦函的取保候审申请书。
他粗略扫了一遍,抬眼看向徐局:“吴韦函心脏骤停?真的假的?”
“这还有假?看守所那边已经送他去医院抢救了。”
“他怎么会忽然心脏骤停?”孟钊皱眉道,“我之前半夜给他做审讯,他慌成那样心脏也没见出问题,怎么会一送到看守所就心脏骤停?不对劲,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吴韦函现在以心脏病为由申请取保候审,你想怎么办?”
“当然不批,”孟钊沉声道,“如果取保候审通过了,那接下来吴韦函就不用回看守所了,哪有这种好事?让他先在医院好好养着,回头我们派个医生去给他检查一遍,确定没问题了再把他送进去。”
“就按你说得办吧。”徐局把那份申请书推给孟钊,“你打回去吧。”
孟钊拿过那份申请书,又递过去了一份文件:“这协查通告需要您签字。”
徐局接过那份文件,一边浏览内容一边问:“对了,你朋友怎么样了?听宴宴说已经醒了,后续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了。”
“上次去疗养院搜查,你朋友怎么也在场?”
“ 他有家人住在那里,对疗养院的内部格局比较熟悉,”孟钊索性借着这机会把陆时琛参与案件的事情一并说了,“而且他是哈佛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智商非常高,关于找到疗养院地下室的关键思路,还是他给我提供的。”
“你这是给自己找了个顾问?你朋友叫陆时琛是吧,听说还是陆成泽律师的儿子?你要是觉得靠谱,可以把他吸纳过来做市局的顾问,这样也更符合流程。”
“行,等他伤好了,我问问他的意愿。”孟钊接过签好字文件,“没别的事儿,那我先去忙了。”
“小孟啊,”孟钊正要转身离开,徐局叫住他,从桌面下方拿出一个长筒状的东西,“你朋友伤得那么严重,我让宴宴去定做了一面锦旗,你先拿着,一会儿下班之后我跟你一起去医院,去慰问一下他。”
孟钊接过锦旗,抖开一看,深红色的旗面上书四个金色大字——“舍己为人”。
右上角是称谓:赠予热心市民陆时琛。
左下角是落款:明潭市公安局赠。
孟钊:“……”
一下班,徐局推门进来,招呼孟钊:“小孟,走吧。”
孟钊走过去,拿起竖在门边的锦旗:“真去啊?您这么忙,就不用了吧,我送给他就行了。”
“再忙也要去,”徐局声如洪钟,“你朋友救了一整个救护车的人,还受了重伤,这种事情是一定要慰问和表彰的。要不是这案子到现在还没破,我看应该联系电视台做个报道才好。”
去医院的路上,孟钊开着车,联想到陆时琛这种从来不会考虑别人感受的性格,他觉得陆时琛一会儿极有可能做出接过锦旗直接扔进垃圾桶的举动。
下了车,从地下停车场乘坐电梯到住院楼,孟钊迅速给陆时琛发过一条消息:“我领导来慰问你了,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给点面子。”
这消息发得及时,孟钊推门时,陆时琛刚看完消息。
徐局抬步迈进来,拖了一把椅子坐到病床边,对着陆时琛和颜悦色:“小陆啊,身体怎么样了?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陆时琛把手机和pad都放到一边,看了一眼门口的孟钊,孟钊双臂环胸,正倚着门框看热闹。
陆时琛简短道:“还好。”
徐局一改平时对着孟钊吹胡子瞪眼的暴脾气,对着陆时琛春风化雨:“你可是为这案子做了大贡献,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你父亲陆成泽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打那起农民工讨薪的官司吧?”
“我记得小孟的母亲那时候跟你父亲是朋友,还帮了你父亲不少忙,现在你又帮了小孟的大忙。说起来,你们小时候应该还见过面吧?”
陆时琛又看了一眼孟钊:“我不记得了。”
“见过么?”孟钊说,“小时候的事情太久远了,我也不记得了。”
徐局又问了陆时琛几个关于他工作和生活的问题,陆时琛虽然态度不冷不热,但也都一一答了。
末了,徐局打出锦旗,抖开递给陆时琛:“小陆,这是市局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孟钊看着陆时琛,那张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嫌弃。
孟钊侧过脸,对着窗外憋笑到几乎内伤。
徐局这锦旗送出了手,陆时琛却没有要接的打算。
一时场面僵持,有些尴尬。
徐局到底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一招手把孟钊叫过来:“小孟,你过来想办法把这面锦旗挂到墙上。”
孟钊直起身,走过去接过徐局手里的锦旗,看了一眼陆时琛,忍笑道:“行,回头我想办法挂上去。时间也不早了,我开车送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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