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你对公司的事情一无所知?”
“也不能说一无所知吧,一些重要的事吴叔叔还是会知会我一声的……”
没等任俊说完,孟钊点了点头:“行了,那任先生,相关情况我就先了解到这里,这几天你就不要出门了,警方也会对你进行一定程度的监视,之后如果有需要,还希望任先生能配合我们调查。”他说着,朝任骏伸出手。
“一定一定,”任骏握住他的手,“孟警官,有需要您就尽管说。”
送走任骏,孟钊转过转椅,倚着靠背面对陆时琛道:“任海大小也算个企业家,儿子怎么就出息成这样一个唯唯诺诺的德行,也难怪吴嘉义能放心让他留在国内,否则估计他就要像祝文秀的儿子一样,被送到国外了。”
“这样看来,任海的死跟吴嘉义是脱不了干系了。”陆时琛道。
“是啊,莫名其妙的车祸,莫名其妙的就死了,任海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让吴嘉义那么心急地置他于死地……”
正在这时,周其阳那边也审完了,拿着一沓资料走过来,叫了声“钊哥”。
孟钊抬头看向他:“审得怎么样?”
“都招了,倒是没再供出别的客户,”周其阳走过来,将资料递给他,“审讯记录。”
孟钊伸手接过来,迅速浏览着审讯记录,周其阳在一旁道:“钊哥,吴韦函当时确实私底下朝他买过设备,而且不入账、没有任何人知道,从疗养院地下室医疗器械的核查情况来看,也确实全都是这家医疗器械公司提供的。”
“医疗器械是嘉银提供的?”果然,被吴嘉义拉入伙的每一个人,都是他利用的对象,孟钊顺着这条线索产生了猜测,“那疗养院地下室那些女孩注射的药物……会不会是临江药业提供的?”
他把审讯记录合上放回桌上,对周其阳道:“立刻派人封锁临江药业总部及其所有子公司,临江药业各主要部门负责人全部进行控制,等待接受审讯。还有,任海死前的那间病房也严格封锁,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第94章
凌晨两点半,外面的雨星变成了雨点,斜斜打在窗上,发出“啪啪”的轻响。
市局大楼灯火通明,几辆警车先后驶出大门,向临江药业的方向一路疾驰。
桌面上,吃了一小半的糖炒栗子已经凉透了,在等待临江药业负责人被传唤过来的时间,孟钊的手伸进纸袋里,拿出一颗栗子剥开吃了,虽然味道不比刚买来的时候,但还算可以。
他又剥了一颗,动作顿了顿,递到陆时琛唇边,等陆时琛吃了,他佯作自然地收回手:“你要不要回去睡会儿?审出一个郑咏年,又牵连出任海和临江药业,再过一会儿祝文秀的儿子也要被接过来了,今晚看来要通宵了。”
“我不困,”陆时琛说,“等案子办完再一起回去吧。”
“案子办完?先想想这一波什么时候能忙完吧。”孟钊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
陆时琛也看向窗外的雨夜,沉默片刻道:“这一波……应该快结束了。”
察觉到陆时琛似乎话里有话,孟钊正要问出口,陆时琛先看向他问:“祝文秀的儿子什么时候到?”
“任彬应该已经接到人了,”孟钊说着,他的手机适时振动起来,拿起来一看,正是任彬打来的电话。
任彬在电话里说:“孟队,人我接到了,我们已经到怀安区了,你看是把他直接送到市局,还是先去趟医院?祝先生的意思是,他想先去看看他母亲……”
“那就先去医院吧,”孟钊说,“我们也过去。”
夜色中,小雨淅淅沥沥。车子开到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孟钊和陆时琛推门下车,任彬也带着祝文秀的儿子过来了。
地下停车场光线昏暗,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孟钊打量着跟在任彬身后的男人。
男人大约四十出头的年纪,留着平头,方脸,长相其貌不扬。除了脸上的皮肤略有松弛,看得出岁月痕迹之外,脸部轮廓跟警务系统上那张二十年前的照片并无太大差别。
任彬带着人走过来,介绍道:“孟队,这就是祝文秀的儿子祝睿。”
“祝先生你好,”孟钊朝他伸出手,“刑侦支队孟钊,这位是陆顾问。”
男人伸出手,跟孟钊握了握,似乎无意寒暄,神色焦急地问:“孟警官,我母亲呢?我现在能见到她了吗?”
“走吧,”孟钊松开手,朝电梯的方向指了指,“我们坐电梯上去,就在四楼。”
“好。”男人立刻点头道。
几个人朝电梯走过去,乘坐电梯,再走到四楼最尽头的那个病房,孟钊在病房门前停下脚步,伸手推开门:“祝先生,你母亲就在这间病房。”
男人站在门口,看着几步之外躺在病床上的母亲,神色怔忡。过了几秒他才迈开步子,腿一软,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孟钊一抬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男人借力站稳了,缓缓朝那病床走过去,看着躺在那里毫无意识的祝文秀。
“妈,”他在病床旁边蹲了下来,声音里带了哭腔,哽咽道,“妈……”
看着男人蹲在病床旁边不住落泪,孟钊低声对任彬道:“彬哥,去跟医院借一间会议室,然后你就先回局里忙别的事吧。”
“行。”任彬应着,走了出去。
男人看了祝文秀好一会儿,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扭过头看向孟钊问:“警官,我妈一直没醒过吗?她还能醒吗?”
“到底能不能醒过来,医生暂时也无法确定,”孟钊看着他说,“祝先生,我在电话里说过,你母亲变成这样是人为导致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平复一下情绪,尽快配合我们提供线索。”
男人点了点头,抬手又抹了一把脸,努力平复了情绪,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祝文秀后,他转过头对着孟钊,眼神里掺进了一丝恨意,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是不是吴嘉义干的!”
孟钊先是一愣,而后扶起了这位难以控制情绪的中年男人:“你不要激动,慢慢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这时,任彬推开门:“孟队,会议室借好了,你们现在过去吧。”
几个人走出病房,到了那间会议室。孟钊跟陆时琛坐到男人对面,男人的眼眶微微发红,情绪仍有些激动。
孟钊看着他问:“祝先生,为什么说你母亲是被吴嘉义害的?”
“绝对是他,”祝睿眼神里的恨意愈发明显,甚至有些凶狠,“当年,他就是为了侵吞我们家的资产,才害了我妈,也逼我出了国。”
“具体说说。”孟钊道。
祝睿缓了一口气,将当年的事情讲了出来:“20年前,吴嘉义还没有现在这么大的产业,在手下的几家公司发展壮大之后,他开始进军房地产市场。当时我家的公司是岩城最大的房地产企业,因为有几个项目投资出现了问题,资金链面临着断裂的风险,于是,他就入股了我们家的房地产公司,成为了公司的第二大股东。由于公司经营当时极度依赖吴嘉义的资金,整个公司的决策权几乎都在他的手里,他做事的风格极其霸道,不仅在资金紧张的情况下继续扩大项目规模,还拖欠农民工工资,对没签合同或者合同不规范的那些农民工的工资,能拖就拖,能不给就不给。”
“也就是说,当年的农民工讨薪案,与你母亲无关?”孟钊问道。
男人说着,叹了口气:“也不能说毫无关系吧,这一切都是在我母亲的默许下才导致的结果,我爸死后,我妈就只想守住这份产业。而我当时也只是协助我母亲管理一些事物,人微言轻,实在是没有办法。”
思忖片刻,孟钊看向祝睿的眼神变得有些锐利:“跟你打听一个人,当年讨薪案中,有个领头的农民工,叫陈煜,你知道吗?”
男人回想了一会之后,说:“我听说过,后来说是自杀了。但是警官,他肯定不是自杀,是吴嘉义下的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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